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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寂寂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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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塔六角悬铃,无风自动,塔内寂静非常,唯有一道几不可闻的翻书声。塔顶的夜明珠璀璨夺目,与日光无异,每一粒尘埃都照得一清二楚,正中摆放了一张书案,案上案边堆放着种类、新旧不一的书籍和竹简,沈良时会坐在案前,垂眉敛目,认真读过一字一句后静默许久,不见动作,光影透落,她恍若也成了佛前静修的弟子。

一声细响,塔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无声地走近,在案前人肩头拍了拍,沈良时蓦然回神,见来人是戚涯,后者示意她随自己来。

沈良时看了一眼对面睡熟的林似,悄然起身,与戚涯一同到了塔外。

此时方入春,蓬莱山上已经四处盎然生机,但空气依旧微凉。

“东海来报,东瀛政变,醍醐氏逼位,现任家主已是新王,先王一氏被尽数抄斩。”

沈良时稍有意外,“这么快?”

戚涯反问道:“快?我们以为已经算慢了,醍醐氏坐实乱成贼子的罪名,称王是迟早的事,本以为在加藤祸乱江南时,他就会以东瀛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来洽谈,但不知为何一直隐而不发,顶着里外两边压力。”

沈良时道:“或许是在等最适合登基的人回去吧,醍醐家主年事已高,人老了难免就要为子孙打算一下,他的孩子都不成气,新一茬的小辈中,唯一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孙女一直没回去,醍醐家主希望自己能够趁此将孙女推上王座,如果他先登基了,先不说百年之后再想将皇位传给这个孩子时会引起多少争端,这几年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孙女啊……”戚涯略一沉吟。

沈良时视线划过远处的海面,又收回来,问道:“江南呢?有收到江南的消息吗?我们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对,还有一事就是,段将军和林二姑娘带兵到了萍云,与林三公子汇合后,以加藤汇仁为人质与加藤源德进行了谈判,商定于二月初五两军和谈……”戚涯不知为何停顿一下,看了她一眼后继续道:“和谈失败了。”

沈良时皱起眉来。

“加藤淙连夜抽调人手到了萍云,和谈过程中,林双射杀假的加藤源德,中计了,段寻风先撤走,再带着援兵赶到,那艘船已经被炸毁,江南堂弟子被逼入水中,尤其垫后的林双和林散,他们跳下去的太晚,被火弹震伤五脏六腑,昏迷了几日,幸而内脏没有破裂,来信时杨家人已经赶到了。”

沈良时双手掩在袖袍下,指甲狠狠掐进手背,胸腔中像是一瞬间填满石块,压得人心沉沉,“那浔屿呢?加藤淙将人手抽调到萍云,留下的人应该难以抵抗才是。”

戚涯颔首,道:“林单公子趁夜突袭,一生擒加藤淙,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打算在和谈过程中掀桌,强硬攻下萍云,再不济也能换一个林双或者段寻风,到时候就把重心转到萍云去,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剩下的安抚就是朝中的事情,江南堂此次可谓是尽心尽力,朝廷一定会封赏他们的。”

沈良时笑了一声,道:“无非是说两句好听话,给些金银,对于江湖门派来说,这样的封赏只会引来非议,不如没有。”

戚涯劝道:“人没事就好,沈姑娘和林四姑娘也不必太忧心了,待到事情全部处理完,是好是坏自见分晓。”

送走了戚涯,沈良时转身回到塔内,原本睡得正好的林似已经端坐在案前,面露担忧道:“良时姐,我想师姐和师兄了。”

沈良时在她身侧坐下,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背,道:“没事的,你师姐说忙完就会来找我们了,不会太久的。”

萍云军帐,骂声传出二里地去。

“你们俩,你说说你们俩啊,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了!那么多敌船那么多炮,你们就敢往对面船上跳,怎么是怕他们抓不住你们是吗?你们怎么不直接怼到他们炮口上去呢!我就纳了闷了,加藤会源德身上是有什么?给你俩勾得命都不要了,还是谁给你们下命令了非把他活捉到手啊!”

“手抬起来一些。”杨渃湄蹲在榻侧,手中软绢擦去林双手臂上的污血,“有知觉了吗?”

林单的声音从屏风另一头传过来,“她哪儿有知觉,她是罗刹金刚,是个被炸死了也不会疼的!”

林双动了动带伤的手臂,道:“有些麻,不疼。”

杨渃湄道:“看来还有余毒未清,这几日多喝水,药不能停。”

“也给她开一副治脑子的药,撬开嘴灌下去!”林单在那头又骂,也不把坐在一边将脸埋进药碗里的林散忘了,“还有你,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听话呢?说来就来说跳就跳,你没跟东瀛人打过架是吗?你还记得出门的时候师父怎么交代的吗?应的那么痛快,跳的时候也一点不犹豫啊?”

林散做低伏小地道:“是是,我们的错,下次一定不会这样冒失了,大师兄你就原谅我们吧,你看我俩这伤还没好,尤其师姐那儿还血呼刺啦的,也算是挨罚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次。”

他连日昏迷时,林单几乎把心提到嘴里含着,彻夜不眠在榻前守着二人直到杨渃湄带人赶来。

师兄妹自幼一同长大,他是长兄,这么些年来尽心尽力保护着三个弟妹,他们在自己眼皮下受过最重的伤顶多是翻墙被抓去挨了几下板子,上次林双跌落天坑急死了他半条命,而这次二人昏迷不醒又急死他半条命,林单只怕自己错漏一瞬,二人就没了气,届时该到哪儿去悔恨。

直到二人醒来,林单的心落下去一半,眼下的乌青夸张得像被人揍了,再到二人恢复到现在能正常起坐,林散心中的恐慌淡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气愤,责怪二人将生死置之度外。

杨渃湄为林双换上药,端着托盘从屏风后绕出来,道:“好了,不醒的时候把你急得寝食难安,现下醒了,你又把他们大骂一通,让人心里觉得下次还不如不醒呢!”

林单一噎。

林散立即见缝插针道:“没有下次,绝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杨渃湄见林单面色缓和下来,便出了帐去看其他伤患。

林双披了件外袍出来,在林散旁边坐下,见她脸色苍白,脚步也不似往日轻稳,纵使有再大的火气,林单也发不出来,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中。

林散放下碗,小声道:“我也想喝茶。”

林单叹了口气,给他也倒了一杯递过去,眼尖地发现林双外袍袖袍上破开一个口子,道:“破了就扔了,找人再去买件新的不过来回的事。”

林双低头看了一眼,是中箭留下的,拿去清洗时又被扯大些,道:“这可不行,这是林散掏腰包给我买的,意义不一样,陪着我出生入死。”

林单无奈,只能找来针线,让她脱下来,自己穿针引线开始缝补。

林双瞧着他清秀俊逸,手中却针线飞落,相当违和的画面,却是格外熟悉。

“我记得小时候你带完了林散又带阿似,他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每天不是在泥坑里摸爬滚打,就是爬墙上树,常常把衣服划破,又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能哭着去找你,夜里你就带着他们到我屋里缝衣服。”

“是啊,”林单将那块儿布料抻平了,道:“那会儿师父忙,堂中经常只有我们几个,你是最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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