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嬷嬷在一旁听着我们说话,左手搓着右手,越来越显得局促不安。
“戚嬷嬷,你先下去!”我道。
戚嬷嬷应着,一边退出房门,一边道:
“还请三皇子不要待得太久。”
待戚嬷嬷关好了门,许月胧放下碗筷,道:
“这里终究不是陶府,下人们都是不熟悉的,以后三弟弟万不可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
我道:“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只想见我想见之人。”
她看了看我,然后继续埋头吃饭,似乎完全没有听懂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有些心急,追问道:
“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刻意回避我?”
她再次放下碗筷,低着头沉默良久,道:
“我们……既然绝无可能,又何必……”
“谁说我们不可能?”我打断她的话,“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这样不对!”她声音有些哑,似乎快要哭出来了,“我的夫君是你的大哥,你是我夫君的亲弟弟!我怎么能……我不想被天下人唾弃!”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是陶絮风,不是我弟弟陶玉阶——然而我不能说。
只道:“你不必觉得愧疚和羞耻,都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她一滴眼泪滑落,扭过头去不想让我看见。
见她这般,我也如鲠在喉,却没有任何话语能够令她宽心。
我一只手伸过去托住她的脸颊,使她面对着我,手指轻轻抚去她的泪痕。
我死去这么多年,她在陶府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如今我回来了,还是无法令她展颜,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她看着我,像是内心的苦水终于决堤,眼泪漱漱地滑落,不能自已。
我立刻抱住她,此时此刻才真正相信且明白,原来她早已对我用情至深。
她在我的怀里,我越抱越紧。许月胧三个字仿佛流进了我的血液,注入了我的骨髓,揉进了我的灵魂……
这时,外面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戚嬷嬷敲门道:
“王妃,二皇子求见!”
许月胧惊慌失措,连忙拭去眼泪,对我道:
“你快躲起来!”
我本觉得早晚都要面对,我不该躲躲藏藏,可是又不想让许月胧觉得难堪,所以只能听她的,就躲在了床幔后面。
阿链进门之后,语气中有些气愤,道:
“王嫂,玉阶是不是对你心怀不轨!”
他直白地问出这句话,床幔后面的我都吃了一惊,更不用想许月胧此时会是何种表情。
“二弟弟休要胡言!”她立刻否认。
阿链声音更大了,情绪激动地道:
“我也不愿意相信!我一直以为玉阶是为了我大哥,所以才对王嫂你多加照顾,可是最近宫里又多了许多流言,甸儿妹妹大概也是听了去,看起来郁郁寡欢,我也不得不怀疑!”
许月胧大概是因为心虚,所以没有再矢口否认,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阿链愈加急迫地追问:
“王嫂你倒是说句话啊!若此事当真,那岂不是大逆不道!从小到大,我大哥最是护着他,他怎能做出如此不义之事!”
许月胧似乎已然崩溃,大声哭喊道:
“不是不是不是……”
我不忍让她独自面对,于是还是走了出来,道:
“二哥不要再为难她!有什么话问我就是!”
阿链看到我之后,自然是惊掉了下巴,良久才冲我大吼道:
“你……你怎么会从王嫂的床上出来,你果然……”
“没错!听闻你来了,就是怕你看到,平白多出些流言蜚语来,所以我才躲到床幔后面!”
“你若心里没鬼!何须怕我看到?”
“女子夫亡,则可恢复自由身,本就可以改嫁,二哥何须听了些流言蜚语就过来质问?”
“我不是想质问她,我是想质问你!我去你宫里你不在,所以才跑到这里想要一个答案,眼下你在这里,我正好与你说个明白,你听好了,如今王嫂已不是寻常人家的妇人,他是大哥的王妃,想改嫁也要经过父皇同意,就算父皇允许改嫁,可是她嫁给谁都成,但绝不能是你!”
“凭何不能是我?”
“陶玉阶你是疯了吗?竟然问出这种话!凭这世间伦常,凭天地道义,凭他是大哥的女人!够不够?!”
阿链说的对,他说的都对,可是偏偏,我是陶玉阶,也是陶絮风,我大哥就是我自己,许月胧原本就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