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考虑恋爱吗?考虑考虑我吧!”金发碧眼的学弟堵在图书馆走廊,手里还捧着杯咖啡。
沈妗妗侧身绕过,头也不抬:“有空谈恋爱不如多写两篇报告。”
室友小跑着追上她走出图书馆。
“这都第几个了?咱们专业东方面孔本来就少,更别说像你这么辣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当初怎么选的人类学?”
沈妗妗停下脚步,火机擦响,她吐出一口烟圈。
“可能.….我见过不少人吧。“
没人知道这个涂着红指甲,总在图书馆外抽烟的东方美人,曾在孤儿院长大,在街角端盘子,在桥底给人贴过手机膜。
现在的沈妗妗红唇冶艳,眼线上挑,连烟灰都弹得风情万种。
偶尔在深夜,当香烟燃尽,酒意微醺时,沈妗妗会对着窗外的月光出神。
妖界的记忆像场荒诞的梦。
还有那位妖主大人,她该做的,能做的,都给了。助他脱困,带他游历世间,甚至,连自己都双手奉上。
沈妗妗低笑出声。想起无支祁发起疯来的模样,怕是恨透了她这个不告而别的小骗子。
若真被他逮住,恐怕连灰都不会剩下。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头像。
“喂,小师妹,我给你说啊!”
“谁是你小师妹,说了不是你门下的。”
沈妗妗翻了个白眼,这妖僧转世的道士,倒是时常与她联络,但自顾自的把她当做自家门徒,怎么讲都不听。
“哎呀,这都不重要了,你听我说。”
话筒那头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
“这世道不大对劲,最近我们处理的恶妖和厉鬼比往年翻了几番,而且天象异常,不少深山中动物异象,植物诡辩,地动水恶……”
“停停停,你说这一堆,什么意思,说重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怀疑啊,你那个前男友,在妖界发疯。”
“…….”
沈妗妗是个孤儿,从小走南闯北,当过乞丐卖过杂技也端过盘子。
做乞丐只知道躺平晒太阳,杂技连跟斗也翻不好,端盘子在后厨等着吃。索性现在跑到天桥底下来贴膜。
这活儿多好啊!不费劲,不费脑,往小板凳上一瘫,从日出混到日落。
就算一天只贴一个膜,好歹也能混个馒头啃啃,饿不死就是福气。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乐出了鼻涕泡。
可这两天有件事让她心里直发毛,她好像撞上鬼打墙了。
就从前天开始,照例到桥底下支起小桌,摆好灯和工具。刚转身放小板凳的功夫,桌上凭空多出来一部手机。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桥洞下,沈妗妗眯着眼四下张望。怪了,这破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撇撇嘴,把手机往桌角一推,枕着胳膊打起盹来。等被过路人的喧闹声吵醒时,那手机竟像蒸发似的没了踪影。
啧,要么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偷顺走了,要么是主人自己拿回去了。她挠脑袋,浑不在意地咂咂嘴。横竖不关她的事,少操心才能活得久。
可到了半夜收摊时,那玩意儿又悄没声地躺在桌上了!
沈妗妗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抄起手机往河里一甩,夹着小桌板撒丫子就跑。
倒不是怕什么鬼神,她是怕有人要栽赃!这世道,穷就是原罪,保不齐哪个缺德货想让她当替死鬼呢!
第二天,她特意往桥洞另一头挪了三米远。嘿,那阴魂不散的手机又大喇喇躺在她新支的摊位上!
这回沈妗妗反倒乐了,毕竟在她心里边,鬼怪离奇可没天灾人祸恐怖。
这破手机就跟认了主,直到这天夜里,城管的手电筒光远远扫过来时,她一个激灵,抄起家伙什就往废弃仓库窜。
就在猫着腰躲在仓库角落时,抽屉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掏出那部手机一看,顿时傻眼,连开机键都没有,屏幕黑得跟锅底,居然还能响,离谱。
她骂骂咧咧把手机往地上一摔。刹时,一团黑雾飘出来,挡着她的去路。
“妗妗小姐,久仰大名,我崇拜您已久啊,都知道您的贴膜技术稳得一匹,求求您,帮我贴一张吧!”
“???”
沈妗妗张着嘴愣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现在连手机都能成精了?这世道真是活见鬼了!
那团雾又贴近了些,她下意识拔腿就跑啊,那雾见状就追,“哎呀,妗妗小姐,您别跑啊,我愿付高价!”
“多高?”她立刻刹住脚,回过身。
可等她转过身来,整个人都僵住了,哪还有什么废弃仓库?
眼前是一条灯笼高挂的诡异长街,两侧挤满半人高的石头小庙,远处黑压压的山影像巨兽般匍匐着。
就连那团黑雾也变了模样,竟变成个猫不像猫,人不像人的玩意儿。
两脚直立站着,毛茸茸的猫脸上却挂着人似的表情,尾巴还局促地绞在一起。
它小跑两步追上沈妗妗,累得直喘,“妗妗小姐,您别跑了!我,我追不上。”
“这是哪!?”沈妗妗后背紧贴着一座石屋,声音都劈叉了。
猫人歪着头,圆溜溜的猫眼里满是困惑。“妗妗大师,这是黑风山!我真的很崇拜您啊!”
“你是什么东西?”
见沈妗妗脸色发青,它又怯生生举起爪子,“我,我是小黑。”
……
在黑风山混了一个月后,沈妗妗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还是个贴膜的。
只不过,这次贴的不是手机膜,而是妖怪们的“人皮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