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见不得人,你从头到脚都见不得人!
沈之瑾闭眼平复心情。
恰好这时门外轻叩两声,是林报春端着茶水进来。
“对了。”迟潜忽然想到什么,不疾不徐说,“提醒你一句,那位也有在追的对象了,最近比较注重男德,你要是想单独见他……”
“你闭嘴!”
话还没说完,一道清甜的嗓音突然加重语气打断他。
林报春手一抖,顶着高压把东西放在桌上,惯例的客套话一句也没挤出来,马不停蹄就退出去了。
再度睁眼,温软的眼眶已经见了微红,沈之瑾咬着牙,死死克制着不断升腾的情绪。
当年和周少靳在一起,被学校的人非议,被他母亲羞辱,到后来被爱人背叛,分手,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也是人,心也是肉做的,七年感情化为齑粉,撑到今天,没想到还要被这个记仇的家伙当着第三人的面阴阳?
话一出口,她就醒了,悄悄低下头去,一颗泪珠滚落在鞋前。
真是不争气。
沈之瑾暗骂自己。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沙发上的人似乎有了动作。
沈之瑾只听到皮鞋踏地,不过三两声,又停住。
听到他若无其事地说:“蒋玉琪先生和我们家是老相识,小时候他是我的西方美术私教老师,这次联系我,要我帮忙。”
她悄悄抬眼,濡湿的睫毛眨了眨,看到那人背对着她,脱去了工作服正往落地衣架上挂,动作慢条斯理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干什么。
沈之瑾赶紧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脸,迅速调整如常。
“那你干嘛不早点说……”她小声嘟囔着,带着一点委屈。
迟潜回过头,就见那清丽的小脸上多了两道灰印子,小花猫似的,鼻头和唇瓣也是红红的。
想亲……
沈之瑾抬头,他立马转身,又坐回到位置上。
音色淡淡:“你上门求帮忙的都没自报家门,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帮你,就算是蒋先生,我也有法子拒绝他。”
脱去宽松外套,这人上身只着一件贴身黑色薄衫,身段优越更是明晰起来。
肩宽平直,往下腰腹渐窄,肉眼可见的精壮,一双大长腿更是没得话说,像这样的人体模特,生来就是该被画的。
沈之瑾眼神开始不老实起来,被对方瞧了眼,又立马挪开。
“那,现在要我怎么办,来的时候,他说都跟你沟通好了,现在你又要我走,我……”
“给我打工吧,你反正也是闲的不是?”
“啊?”
沈之瑾惊讶中抬头,一张柔美乖巧的小脸生来具有欺骗性。
她双眼皮不算宽,却灵气十足,因着水眸里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眼尾晕着一层薄红,有种求饶的错觉,可,眼神里那股不懂得伪装的抗拒,还是让她露馅了。
一边认怂,又一边嫌弃,可真是好能耐。
迟潜差点给她气笑了,翻出聊天记录给她看:“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老师说了,只要我收留他徒弟,管吃管住,你就能给我当牛做马,任劳任怨,而且,我指东,你绝不往西。”
“他怎么这样啊?”沈之瑾忍不住说。
这臭老头,当她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怎么跟你说的?”迟潜收回手机,檀黑的眸底染上笑意。
沈之瑾气呼呼:“他明明说,他在北城有个小辈,小时候尿他一身,对他尊敬有加,为他马首是鞍,只要他一句话,绝对能伺候得我妥妥帖帖,只需要在他那安静地待一段时间,不要跟人提起他就行了。”
迟潜也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就开始脸色沉冷起来。
沈之瑾也不敢再吭声,其实她还有多的,没敢说完。
过了会,迟潜靠在沙发上,摆摆手让她滚:“你走吧,回去跟那老头说,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小辈。”
他起身要走,沈之瑾一下就急了,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可老师说了,这次事情对他至关重要,如果我回去,坏了他的事,肯定是不妥的。”
迟潜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没做声。
沈之瑾路上赶公交的时候不小心把箱子弄倒了,兴许是捡的时候不小心衣袖上蹭了点脏,手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迟潜这眼神,冷不丁就让她想起当时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生也是不知分寸地碰了他,甚至整个人都是精心打扮过的,都被他嫌弃的要命。
她触了电般撒手,在他不悦之前赶紧道歉,又说:“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不好随意行动,现在最好的法子,还是按他说的在你这儿待一段时间。”
“迟潜?”沈之瑾小心翼翼看了眼他的脸色,“你就当帮个忙吧,老师说了,绝对不是犯法违纪的事,不会牵连你的。”
她这会好不容易赶来,又要被赶回去,心里不免着急,大大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迟潜侧眸瞧了一眼,指腹便压上了骨节。
窗外黑压压的,雪下的越来越大,这个时间点,店里早已歇业,屋内只亮了一盏暖调的台灯,这会已被他挡去大半。
沈之瑾身形娇小,被覆在他身形的阴影下,悄悄瑟缩了下。
能和这煞神单独待这么久,已经快到她的极限了,换做以前,她还能往周少靳身后躲躲,哪像现在……
“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男人深邃的面容比当年的少年感上更多了几分冷冽,身形也变得更高,更壮,语调冷淡,吐息温热,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如三月春雪,乍暖还寒时。
很好闻,可她却不敢呼吸,不敢随意对视,小心抬手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却突然擒住那只伸过来的手,在沈之瑾惊愕的眼神中,慢条斯理用她的手指往她脸上抹了两下,不知道意欲何为,又松开她。
心情很好似的,转身去拿了件外套。
“走吧,送你去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