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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许尚华依然不在,奶奶也和往常一样躺在竹椅上听唱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把蒲扇。
她轻手轻脚的去沙发上拿了毯子,又小心翼翼的披到奶奶身上。
然后才上了楼。
她给夏眠发消息,把刚刚朱予晓的事和她说了。
夏眠每到周末就被她爸妈拉去参加什么应酬、晚宴,根本没时间和她出来玩。按时间来说,许尚华现在应该和她在同一个晚宴上。
按理来讲,她作为许老板的千金、掌上明珠也应该是要去的,可是这种事情偏偏是她最不喜欢的,她讨厌那些老总在酒桌上相互吹捧,圆滑老道的样子,有的甚至人到中年还有啤酒肚。
她去了两三次后就再也不去了。
因为她要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模样。不能光顾着埋头吃饭,不能发牢骚,不能说脏话,尤其是不能看手机,这不能那不能,规矩一堆烦心事一堆,许尚华还要喝酒,喝完酒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李萍双在的时候她都是起辅助作用,现在李萍双去世了,她就得负责照顾喝醉后软的跟烂泥一样的许尚华。幸好老爸每次去应酬都会带上公司里的专职司机,有陈叔叔帮着一起把他抬到楼上去。
她也想过,家里这么大,为什么不雇一个保姆,这样她就用不着充当保姆这个角色了。
许尚华的回答是:“你奶奶不让。”
许尚华是创一代,小时候过的艰苦,属于是看到别人吃泡面,吃根雪糕都羡慕的那种,长大后有出息了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更不用提奶奶,那是从更艰苦的年代走过来的。所以有老人家在,家里的一切开销都很省,再加上老妈童年过的也很艰苦,家在大山,就是她去支教的那个地方。
所以三个人一致觉得,保姆能干的事情自家人就能干,何必再花那么多钱请保姆。
许溶月想到这,突然就想起朱予晓下车前给她发的消息--“其实,我很羡慕你。”
“为什么?”许溶月回复。
“你成绩好,长得漂亮,家里也很有钱,喜欢的人也喜欢你,难道不该羡慕吗?有时候看你这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真的很不舒坦,总是时不时的透露出你家有多有钱,你有多优秀,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你在炫耀,越是觉得你很虚伪,不仅是你,夏眠也一样。”
她发了一长串出来,许溶月扫了一眼,觉得很熟悉。
前几天齐初也这么说过。
她又发:“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在荔城?你为什么不去北京、上海,为什么要出现在荔城?!”
至于为什么,许溶月自己也很好奇,她问过李萍双,李萍双说:“因为根在这里,我和你爸在荔城相识、相知、相爱,我陪着你爸在荔城创立了第一家自己的公司,说到这个,我还有一点点股份呢哈哈哈哈哈。”
什么都是瞬息万变,只有根不会,就算城市发展,旧房拆迁,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一起成长的人生就在这里,亘古不变。
她和夏眠,包括学校里其他有钱人都是富二代,有人的会不经意的露富,就算没人问,他也会自己答。
可是回顾了一下高中的前半部分,她似乎从来没提过她的经济状况。
许溶月思索片刻,回复到:“可是这些不都是你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吗?我和夏眠从来没说过。”
她不禁汗颜。
这以后同桌关系,还要怎么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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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朱予晓,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许溶月和林世文讲话时,她就默默离开,她和林世文讲话时,许溶月就默默离开。
林世文:……谁来救救我。
日子其实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讲话了,一来是因为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低头的人,二来是她们吵架的原因太特殊。
许溶月怎么也想不通,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不知道朱予晓曾经还和刘清清说过她是精神病,刘清清也没说,因为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人生真的是太复杂了。
可能是经历了李萍双去世,和许尚华的无数次争吵,以及潘翠英的校园暴力后,她对很多事情都已经形成了一种淡漠的态度,她不知道这是成熟还是自我封闭,但她好像真的很少会真心笑过了。
反而变得敏感,又不愿意往外说。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明明有很多朋友,明明应该很快乐,可是为什么又会莫名其妙的孤独。
她好想哭,但又觉得自己好可笑。
回想这些时,脑海里总是有一个身影,许溶月突然发现,她每一次哭泣,陪着她的永远都有一个周淮晋,就像是他永远在这里,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