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林间的小道在夜晚因为潮气而更加泥泞,瞧不见反光,非常不清楚。按一般人的考虑,除非是需要日夜兼程的着急情况,这种时候都应该停下修整,等第二天早上再启程。
尤其在这条向九江郡的快道有人还在夜晚纵马,在大部分人眼里,这定然是军机要事一类重要情报。
因此,白檩被拦下来时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拦下来的方式略显粗暴了些。
白檩本来正骑马飞奔,忽然之间林间就窜出十几名武功高强的蒙面黑衣人,三两下就把她的马逼得停了下来。白檩连理论都没来得及,就脖子上架着刀,像小鸡仔一样被拎着下了马。这两日奔波下来她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此刻因为紧张而抿了下嘴角,反而尝出了些血腥味。
“不知各位是何方神圣?”
白檩随身携带的药箱被翻了个底朝天,瓶瓶罐罐也都被为首的男人拆开闻了一遍。他不太信这位医者装扮的人的话,连喉结都没有的小屁孩,怎么可能有人会让他出外差。于是闻言后他没接白檩的话,反而是那个用刀威胁白檩的壮汉出声发问。
“说,你是谁?”
白檩手腕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下,平日留着的保命迷药被她不知不觉间握在手里。她吃药吃的多有抗性,这里的药性足够让在场的人晕倒,但瞧着来的人身份不凡,她心思转了转,决定先套些话。
“在下是江州的大夫,要去九江郡求救的。江州的疫病太严重了,已经没有药材可用了。”
“放屁!郡县之间的公文都有专门的信使传递,怎么可能需要你一个大夫!”不等那为首的男人发话,白檩身后架着刀的那人就吼了出来。
白檩状似沉痛地叹了口气,“自然是没法找官府的。江州知府早就问周边借过药材粮食了,可没一个郡县肯出。我是代表江州的大夫们去九江药行求救的,医者仁心,他们必不会眼瞧着江州灾民们死去的。”
此话一出,明显架着刀的那人已然信了半分,他们倒是知道这附近的官员的德行,白檩这话确实是八成真,将那刀也从白檩的脖颈处移开些许。
白檩瞧着时机差不多,又假装无力一般两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各位官爷,我的钱包就在那药匣子里,这些你们都拿走都可以,但是江州的百姓还等着我去帮他们借药材,时间紧迫,我得赶紧走啊!”
那为首男人此时已和同伴们翻完了白檩的包裹,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本来已经要走了,却在听见白檩说到“官爷”一词时,神情紧绷,凌厉地冲她看去。
白檩低着头,不知道周围的情况,只瞧见那人的鞋尖踩着刚发芽的草苗走到了她跟前。
“官爷?”
他声音颇为玩味,又蕴含着威慑性。
白檩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发言错了一般赶忙找补。“啊不,各位英雄?好汉!各位好汉饶了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江州百姓的性命也不止一条啊!”
那人还想上前继续问,却被身边人拦住。
“大哥,我瞧着他没问题,就是个称呼的事,不用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更何况江州确实灾情严重......”
他身旁的蒙面男子低声说着,白檩耳尖,他们没反驳官员身份,而且江州疫病控制的差不多了这事他们却不清楚,恐怕不是本地人......
那为首男人没接同伴的话茬,反而夺过白檩身后男子的刀接替他架在白檩的脖子上。
“可你的身份并没有证实。你说是去九江药行借药,怎么连份信件都没有?”
“别告诉我,你是靠面子借的。”他看着白檩幼态的脸,嘲讽地勾起嘴角。
他的面容被黑布遮着,白檩向上瞥时瞧不清楚,但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出他的不信任。
“在我怀里。”说着,白檩就假装要从衣服内掏出信件,周围的几双眼睛也紧盯着她的右手。当然,衣服内除了几张药方什么都没有,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要去九江郡救林悠之,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去的路上有这么一茬。
穿越来的这几年她就点医学技能树了,打也打不过,只能趁着他们不注意把手里的迷药往地上一洒逃走。
“等下,我来。”那为首男人把刀微微翻了翻,刀尖危险地贴上白檩的颈动脉。
“好的。”白檩乖乖把手放下,另一只手刚要趁其不备把迷药扔出去,却看见他们被从天而降的一道白色残影掠过,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数息之间,尽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