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看得这么开,怎么不跟着老师一起去死,还留着命干嘛呢?”
七皇子明绥抬眼,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他从小在南山别苑过得凄苦,连宫女太监都欺负他。过了六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幸好,后面遇到了老师。不仅教他知识武功,不要别人欺凌他,还说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他相信他,所以不后悔。
如今留着一条命,也是为了见这个三哥一面,不至于老师的尸骸无人收殓和祭拜。
七皇子端起倒好酒的酒杯,放在唇边,平静的水面,倒映出他如今潦倒的模样。
“不管怎样,结局已定。你要是害怕父皇动摇,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以后高枕无忧。”
说罢,明绥仰头。
但在酒水倾倒之际,时间凝滞。
牢门被人推开,迎面走进一位紫衣女子,手中托着一面雕花紫金漆镜。
镜面随着女子施展的法术缓缓延展开来,露出一片虚空。牢房中,众人静止。女子看向明绥被虚空吸入,缓缓叹下一口气。
明绥在眩晕过后,眼前的光明逐渐恢复,却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闪烁着紫光点点。抬头,竟然是一大面铜镜,里面倒映出自己瘫倒在地的混沌模样。
“小萝卜头,好久不见啊!”虞昭华从镜子背后走出来,饶有兴致的看向地面好久不见的人。
“昭...昭华姐姐......”明绥不可置信:“你被老阁主放出来了?”
虞昭华听此,满脸的不悦,开口便骂道:“那个死老头,都关了我三年。还不让我出来,我就砸了他的楼!”
明绥看见熟人,眼神流露出悲伤。
虞昭华察觉到明绥的情绪,也不多做废话:“你想不想救哥哥?”
她口中的哥哥就是明绥的老师,郦朝的国师虞祈年。
明绥当然想救,可是当时事情败露,自己亲眼看见老师被一箭穿心,血溅当场。就连遗言都没来得及和明绥说,只是瞪大了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
虞昭华知道他从鬼门关走一遭,现在还有些发蒙,便耐心解释道:“我和哥哥师出同门,当年师父就已经劝诫过他,让他不要轻易踏入朝堂。现在这种结果可谓是一语成谶。不过,这事情确有疑点。”
明绥露出疑惑的目光。
“哥哥是谨慎之人,此事败露实属异常,我和老阁主调查过一番,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
虞昭华抬手一挥,掌心在明绥头上晃过。一张黄色符篆凌空飘起,虞昭华露出来了然的模样:“我猜的不错,你身上原本的天子之气如今消失殆尽,还有封印的痕迹,看来你们被人做了局。”
“天子之气?”
“不错,每任帝王身上必定会有祥瑞之兆,这天子之气只有下一任帝王才会拥有,且只有道行极深的修行者才能看出来。”
明绥听懂了,难怪老师会愿意教一个南山别院的野小子,原来是因为天象而已。也怪不得,老师会突然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兵行险招。要是自己身上的天子之气还在,老师的计谋应该会成功吧?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算我们找回来这天子之气,老师...他也回不来了啊?”
虞昭华看了一眼那面已经变大的雕花紫金漆镜,镜面雾蒙蒙的,只能倒映出模糊的人影。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明绥迟疑好一会儿,才发现她是在问自己。
“它叫妄时镜,可以在人生死之际扭转时空,将你送到过去或者未来。”
“妄时镜?”明绥喃喃念道,他想起那杯还没进入到嘴里的毒酒。
虞昭华继续说道:“但是这面镜子极其不稳定,操控者不仅要损伤修为,也无法控制被传送的人,能去向什么地方。”
“而且,只有一次回来的机会。”
明绥躺在冰冷的地上时,虞昭华最后的一句话萦绕在耳边。
周围的空气寒冷,地面坚硬,周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只不过听不清在说什么。明绥缓缓睁开眼,扶着自己摔疼的腰慢慢起身。他意识到自己胸膛贴着一块冰凉的事物,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是一块缩小版的紫金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