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子昂是感性的,先一步落下泪来。美人落泪,泪珠挂在他那娇媚的脸上,如女子妆面的珍珠。
就在整个云间轩都跟随这悲戚的琴音安静下来时,琴音一转,忽然变得高昂,隐约透露着杀气,叫听者热血沸腾。
“破阵曲的改编!”仲子贺听出来了。
他对乐曲向来有研究,司言茉觉着他听的总是没错的。
可……一个酒楼里的琴师,竟喜欢弹奏破阵曲?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想不出来。
琴音愈发高昂,仿佛真如战场之上杀阵破敌的冲锋鼓一般,叫众人的心跳都跟随其变得激烈。
弦音在最高昂处戛然而止,再度恢复婉转,逐渐平静,消失……
众人掌声雷鸣,仲子贺和乌子昂也站起身来叫好。
司言茉却紧紧盯着屏风后的影子,她有些好奇这位琴师的命格了。
可惜看不到人是算不出来的。
她没过多纠结。
一曲结束,秋禾离开了。
据说她每日只会弹一首曲子,就算在场有人豪掷千金,求她再来一首,她也不愿意。
乌子昂还有些事便先行离开了,剩下司言茉和一脸八卦的仲子贺坐在阁间内。
“小茉儿,你和秦王……怎么样?听说他十岁就参军了,是不是体力很好?你这身板能受住吗?”
一嘴的虎狼之词!
司言茉根本不想搭理他,起身就要走。
仲子贺怎能让她得逞?
她出去,他也跟着,死皮赖脸的,甩都甩不掉。
“哎呀,小茉儿,别害羞啊!跟哥讲讲!我这不是怕他对你不好嘛!”
眼看着自家小妹还是不理自己,仲子贺盯上了对面卖糖葫芦的商贩。
若说从小到大最了解司言茉的人,仲子贺排不上第二,也少有人敢排第一了。
他家小茉儿那是一见到糖葫芦就走不动道。
他立马闪身给了那商贩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老板,这些糖葫芦我包了。”
说着都不等老板反应,把钱一塞,拿过糖葫芦的架子就去追司言茉。
“小茉儿,等等我!这糖葫芦可沉了,我都拿不动!”
司言茉听到糖葫芦才放缓了脚步,傲娇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看见一整架的糖葫芦时,直接忘了自己因何别扭了,拿起一串咬了一口。
“看在糖葫芦的份上,等你一会儿吧。”
“多谢司大小姐!”仲子贺立马狗腿地附和。
二人调笑着上了仲子贺的马车,却不想这一幕全都落在了一玄色身影眼中……
——
一个时辰前,周言卿被拒绝同游后,便只能来到附近集市闲逛。
秦安城近日的商贩似乎变多了,街角新开一座银楼,卖些女子的首饰,或是男子的配饰。
以往他是不会进这种地方的,但今日他看着那门口不少的世家小姐来来往往,脑中竟浮现出司言茉的样子。
在南都见到她时,她头顶的发饰总是不一样的,如今在秦地只有一只素钗常伴,好像他亏待她了一样。
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王妃,别人有的,她也该有。
周言卿这么想着,大步迈进门。
这银楼里头的装潢看着比外头还要气派,金银玉器凑在一块,泛着光。
他虽没亮明身份,银楼的掌柜却一眼就看出其气度不凡,身上的玄色长袍更是达官显贵才能穿的,赶紧凑了上去。
“公子是要给自己买,还是给家中女眷?”
“给我……”周言卿顿了一下,想说“夫人”,却忽觉脸上发烫,怎么也说不出口。
掌柜的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懂,给心上人。那不妨到二楼看看,多为女子的钗子、步摇,还有些定情的玉佩、坠子什么的。”说着引他往楼上走。
周言卿一听“心上人”三个字,脸上更热了,却莫名没反驳,跟着上了楼。
“这几只钗子是南都的款式,上头镶嵌的都是上好的玛瑙。”
“这几个步摇呢,是从齐谷来的,流苏是用珍珠做的,有几位刚成婚的小娘子都很喜欢。”
“这边的坠子啊,大多就都是咱们秦地的玉石做的,紫的、绿的都有。”
……
听掌柜的介绍了半天,周言卿只觉得眼花缭乱,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干脆大手一挥,“都包起来吧,我晚点叫人来取。”
“好嘞!”
果然是大客户,掌柜的一听这个月的月利这一下可就都出来了,麻利地叫伙计去把首饰装好,“不知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遇上您这么大方的公子。”
周言卿对他这马屁很是受用,傲娇道:“我也觉得她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