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越说越激动,连气息都混乱了起来:“有暗中势力在借着你天命的名义,颠覆我北魏政权。”
他正气凛然的斥责着阿九:“你可以因为心中不快,向父皇耍着你的公主脾气,但是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阿九听的暗自发笑,她质问拓跋闳:“你有什么资格给我提生灵涂炭?生灵涂炭是因我而起的吗?”
“为你口中的生灵涂炭,我一直在忍辱负重!是我一直在忍耐着你千般万般的刁难!”
她指着拓跋闳,声音尖锐:“然后你呢?只会变本加厉!!”
“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都是被你害的吗?”
想起前世种种,她恨不得上去掐死他:“你现在有什么脸来我面前斥责我?”
她说到这里,情绪便有些失控了。
“别说我如今是什么样子,就算你去告诉父皇我不是佛陀了,那又能怎么样??”
她做出狰狞的表情,不给拓跋闳开口的机会:“去告诉父皇,你永远不可能成为北魏的天子,我说的!”
在拓跋闳惊惧又愤怒的注视下,阿九仰天长笑,雷声响彻天空的时候,她的面容在猛然暗下的日头里,如绽开的曼陀罗花。
噬血且疯狂。
这样乖张狂妄的阿九,是拓跋闳从未见过的。
拓跋闳仓惶的跑了,因跑的匆忙,险些一个趔趄,将额头撞在了门槛上。
阿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流苏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倩丽的身姿走过屏风时,发髻上的金钗沾上了阳光,点点星光落在她的眼角,一眼过去异常朦胧美丽。
卧侧的木门在阿九的授意下被宫奴拉开,满目桃李的花色在清风中落下,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地。
流苏惊叹这一刻的盛景,却弯下腰去,捻起花瓣向屋顶一掷。
上好的瓦片发出裂响,接着砸了下来,四分五裂。
婢女们吓的蹲身尖叫,房梁上却窜下一个人来。
与流苏的横眉竖目不同,阿九挑眉,她撑着脑袋,看着来人扯了扯嘴角。
“公主!”
男子行事顽皮大胆,也不分尊卑贵贱,凑到阿九身边,将房屋上歇着时顺手摘的桃李递给了她。
阿九伸手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
风逸见她浑然不介意,笑意逐渐爬上眼角。
阿九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风逸闻言,眼神悲愁,拉着她的袖子撒起娇来:“公主殿下,你可不可以救救季大哥。”
他话刚出口,便招来流苏的不满:“风逸,你敢说这话?!”
风逸假装被流苏吓到,往阿九身边缩了缩,一张柔媚的脸上尽显惶恐。
他如受惊小鹿般看了凶神恶煞的流苏一眼,然后委屈巴巴的询问阿九:“我说错什么了吗?”
流苏见他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就恨的牙痒痒。
她骂道:“你当然错了!”
“你明知道季尘护主不利,才导致公主重伤,你如今替他求情,是何居心?”
风逸故做惊讶的样子,然后摇着头直呼冤枉。
“公主,你不懂季大哥的心!”
看他说的委屈的样子,阿九反而来了兴致,她微微侧头看着他,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懂他的心了?”
“季大哥他只是想制止公主,莫犯了杀戒!”
阿九还未说话,一旁的流苏已听的捏紧了拳头,她冷笑着打断风逸的满嘴胡诌,诘问道:“莫犯了杀戒?那他开始干嘛去了?”
风逸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目光不善的紧盯流苏:“我能给季大哥作证,那将军进岚泽的时候,他并不在场!”
见流苏被噎,风逸立即换了副面孔,居高临下道:“反倒是你,挑拨公主与季大哥的关系,是何居心?”
“你……”
流苏被气的想拔剑相向,却被阿九出声打断。
“行了!”
她看着风逸:“你得去求你季尘大哥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风逸看向阿九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消失了,他还在装傻:“属下不懂公主此话是何意……”
“你不是正有此意吗?”
阿九慢条斯理的梳理了下如瀑的长发,慵懒的声音轻挑:“风逸,你武功虽不及季尘,但却比他要聪明一些,有些话想是我不用说的太明白,你也因该知道!”
是的,房梁之上,他将一切听了个真切。
他远比季尘聪慧,所以他知道,论谋略,太子不是公主的对手。
可偏偏一方欺人太甚,一方怯懦隐忍。
故而他误判了阵营,待一切明了,万事已成定局。
风逸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如雪,他嗫嚅着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