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紧不慢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中无悲无喜:“可惜人类的禁卫军在仙神灵体,妖魔鬼怪面前如一页薄纸,吹口气便能四分五裂。”
孩童面容稚嫩,粉雕玉琢,未张开的眉眼里隐约能窥见几分故人熟悉的样子。
可这份熟悉如柳枝上的一缕烟雨,抓不著也摸不透。
索性她便不想不再琢磨,而是抓紧眼下事宜。
“所以,你的福从何来?”
面对阿九的询问,沅瑶轻哼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北魏这块土地上,有入仙山遂宏愿的说法!”
阿九想了想,确有其事,虽然在北魏之前不知已过几次皇权更迭,但入仙门者赐宏愿的规矩,却依然被遗留了下来。秉承著入乡随俗的习惯,北魏开国至今并未废除这项指令。不然前世祁清雪怎么可能透过拜入仙门就能让父皇赦免天下呢?
阿九拖著颐,把玩著手指间的秀发,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祁清雪虽然失去了拜归鸿仙子为师的契机,但整个萧山,未收徒的又何止归鸿仙子一位?
“那些杀手,你得尽快处理了!”
沅瑶认真的看著阿九,觉得她不像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人,但还是直言不讳道:“那些禁卫军唯一的用处就是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处死那些杀手!”
“这就是你口中的因祸得福??”
阿九打量著说话的女孩,她似乎比她预料中的还要聪慧。
她眯起眼睛,但聪慧过了头,就有些不正常了。
“你怎么知道祁清雪会拜入萧山?”
面对阿九的质问,沅瑶不徐不慢的看了她一眼:“我要是祁清雪,就会这么做!”
然后她又好整以暇的看著阿九,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因该想的到的。”
阿九:“………”
话是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面对阿九探视且不信任的目光,沅瑶却表现的一点都不生气,她看著阿九,继续提醒她:“有强大的威压罩在了萧山脚下。”
说完她用手一指,方向正是狩猎场:“就在刚才,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若是说对妖邪的探查力,阿九是敏锐的,但若是说对仙灵的感知力,便没人能胜过邪祟了。
与修为无关,源于生存的本能,同样源于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竟然是亲自下山吗?
她当然能想到自己的反击会触及到已撰写好的命运轨迹。自然而然的便会惊动上方诸神,从而出手干预。
但真到了这一刻,要说不紧张,不心慌,那是不可能的。
阿九敛眸,压下心头的惧意,也没有心情去管沅瑶身上透露出来的怪异之处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满天神佛既然选择站在祁清雪的身后,但凡有不利与她的事情发生,自会安排不可多得的机缘前来化解。
而她要做的,便是在不影响主要因果的前提下,为自己求一线生机。
虽然这么想有些窝囊,但是在她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对抗九天的时候,她只能妥协并屈辱的活著。
沅瑶见阿九低眉垂眼,一时无言,便试探的提醒道:“来的人修为极高!”
阿九:“………”
面对阿九猛然抬眼,杀气腾腾的目光,沅瑶意有所指的看去自己不受控制,抖如筛糠的身体,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样盯著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妖精。”
阿九总感觉她懂的似乎比自己还多,可她的说辞又让她看不出什么破绽,于是只能扯扯嘴角,假意担心的问道:“那你不赶紧去躲一躲?”
对方小脸煞白,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死不了。”
阿九算是看出来了,以这具身体的年龄,意志是无法战胜对危险的恐惧的,除非这丫头的意志,早以超过了这具身体的年龄。
她手指掐著下颌,似感觉不到疼痛般:“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管这丫头是不是的来自碧海青天,不过就目前来说,她的一言一行,并未起害自己的心思,既然如此,那便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是对方来者不善,她也不是吃素的!
阿九思及至此,便暂时将有关于沅瑶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了出去,她现在更因该做的,是在祁清雪拜入仙门之前,处斩了那群该死之人。
她这人雷厉风行历,不拖泥带水,想到什么就去做。
故而只休息了一夜,她便托著伤重的身子前去求见父皇。
可父皇早已不在营中,问贴身伺候的安公公,才知晓是狩猎开始了,父皇早已随著骁勇善战的北魏儿郎去了深山雨林里追逐群鹿,不到酉时不归。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派人通知我?”
阿九气的提高了音量,可安公公却道:“是公主受伤,陛下疼惜公主凤体,特地嘱咐了我们,让我们莫要打扰的。”
阿九气的口不能言,甩袖回了自己的营帐,因走路急了些后背的疼痛又开始缓缓加剧。
早上才换好的绷带又沁了血,婢女在一旁给她换药,扶摇也不含糊,端了苦涩的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