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嫌弃,顾怀还是郑重其事地将戒指套回了自己的无名指。
顾怀躺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笔记本上控诉的字句和那条泛着冷光的皮鞭。
他精心盘算着“赎罪计划”,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合眼。
早上醒来时,季之扬揉着眼睛打开房门,差点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顾怀竟然穿戴整齐地站在他门口,手还保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
“早啊。”顾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睡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
季之扬彻底懵了,睡意瞬间飞走,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顾怀,平时这个点,顾怀早该在去公司了,今天怎么不光在家,还笑得这么……诡异?
没等他反应过来,顾怀就自然地伸手想帮他理理睡乱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掐出蜜:“饿了吧?我让人做了很多你爱吃的早餐,就等你起来呢。”
季之扬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避开了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茫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怀这是要干嘛?难不成遇到麻烦了需要他帮忙?可他能帮他什么?
“……哦。”季之扬含糊地应着,满腹狐疑地跟着顾怀下了楼。
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季之扬怔了一下,不知道顾怀到底有啥事!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顾怀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餐桌对面,而是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他殷勤地给季之扬夹了一个虾饺,又舀了一碗粥,还细心地吹了吹热气才递到他面前:“小心烫。”
季之扬拿着勺子,看着碗里吹过的粥,再看看旁边笑容可掬的顾怀,感觉浑身不自在,味同嚼蜡。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排除着各种可能性,最终,一个最可怕,也是最合理的念头浮现出来,顾怀该不会是想跟他摊牌离婚,解除合约关系吧?!先给个甜枣,再挥大棒?!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绝对不行!他死也不会答应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安静忙碌的保姆。连保姆都请来了……顾怀这是彻底不想和他独处,连饭都不想让他做了?
结合昨晚被无情赶出房间的事实,季之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顾怀这是要划清界限了!
顾怀看着季之扬低头小口喝粥,虽然对方表情有点僵硬,但好歹是在吃,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赎罪计划”第一步还算顺利?再接再厉!等扬扬心情好了,再告诉他真相!
他也开始心情愉悦地吃早餐,还不忘体贴地说:“对了,以后家里做饭,打扫这些事,就交给阿姨吧。你想吃什么,直接跟阿姨说就行,不用自己动手那么辛苦。”他想着,这样扬扬就能轻松点,享受生活了。
然而这话听在季之扬耳朵里,却彻底变了味。
果然!嫌弃他做的饭不好吃!连最后一点价值都要剥夺了!季之扬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心里酸涩又气愤,勉强“嗯”了一声。
顾怀吃完早餐,拿起外套准备出门,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我上班去了,你要是觉得闷,想出去逛逛,随时打电话给司机,让他送你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周到。
季之扬看着他带着那迷之微笑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反常的热情背后,肯定藏着巨大的阴谋!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时川的电话,语气带着焦虑和不解:“时川!出大事了!顾怀今天早上跟换了个人似的!太吓人了!”
时川那边似乎刚起床,声音还带着点慵懒:“嗯?换人?怎么个换法?”
季之扬竹筒倒豆子般把早上顾怀的反常行为描述了一遍:“……你说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瞧着也不想是恢复记忆了,以前对我爱答不理,今天突然笑得跟朵花似的,还给我夹菜吹粥!还特意请了保姆!还让我别做饭了!还说要让司机随时带我出去玩!他到底想干嘛?!”
时川听完,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宝贝,你想多了吧?这不挺好的吗?说明你的撩拨起效果了!冰山开始融化了!顾大总裁终于开窍,知道疼老婆了呗!”
“不可能!”季之扬斩钉截铁,“昨天他还把我从他房间里赶出来呢!态度冷得能冻死人!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变脸这么快?他肯定有什么目的!”他压低了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你说……他该不会是想先稳住我,然后跟我谈离婚吧?解除那个合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时川的声音清醒了不少:“离婚?解除合约?不至于吧?以顾怀的性格,真想离,不应该是直接甩你一份协议让你签字吗?用得着搞这套虚头巴脑的?”
季之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是,那他到底为什么啊?”
时川的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哎呦,我的宝贝啊!你想要的不就是他主动对你好吗?现在他还没恢复记忆呢,就开始对你好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纠结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他那人本来就阴晴不定,说不定就是早上那根筋突然搭对了地方,想对你好一下,别想那么多,好好享受!说不定到了晚上,他又变回那张冷冰冰的死人脸了呢!”
季之扬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郁闷了:“享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要出大事!他这态度转变太快了,我害怕!”
“怕什么呀!”时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跟你说个八卦,贺子期去新加坡出差了,昨晚跟我视频,你猜他看见谁了?”
“谁?”
“楚宴和顾舒阳!”时川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贺子期去应酬时听人说,楚宴现在可惨了!跟着顾舒阳去了新加坡,顾舒阳那家伙,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鬼混不着家!楚宴一个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又管不住他,过得那叫一个憋屈!”
“啊?这么惨?”季之扬愣了一下,心里那点因为顾怀而产生的烦躁,被这个消息冲淡了一些,甚至生出一丝微妙的同情,“那他怎么不回来?”
“回来?”时川嗤笑一声,“当初婚礼上那场闹剧,丢尽了楚家的脸,楚家怎么可能让他回来丢人现眼?估计巴不得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呢。”
季之扬听着楚宴的遭遇,沉默了片刻,虽然他不喜欢楚宴,但想到对方遇人不淑,被顾舒阳那种人渣拖累到这种境地,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可怜。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