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总是在天黑后不久犯困入睡,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个点睡觉实在是太早了。
许世安也还没有睡。
后背上被鞭笞的地方一开始是痛的,火热火热,但景泽用力又能有多大力气呢,伤处很快就不痛了。
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痒意,在那不容易被碰触的地方。
痒得人难以安生,如果想办法去抓挠的话,那姿态可太不雅观了。
总得来说用戒尺抽上两下绝不严重,就算是背靠着床褥躺着入睡也不会碍着疼痛。所以她的难以入眠,大抵不是因为疼痛的原因。
真是有够心累的。
她绝不想情况发展到那么复杂的境地,陛下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该被接纳融入这个时代。
景泽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对这里的感情越深,就越难以回去。许世安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她现在这里有了身份,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但一时半会许世安也无法找到返回大楚的方法,陛下以肉身跨越千年的时间,一定是借助了某种媒介。要说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怀疑的,那应该就是传国冠冕上玉质的珠串。
可许世安把它们送去化验,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明天,自认为是陛下母亲的角色会登门拜访。一想到这里许世安就忍不住皱紧眉头,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波动了。
她担心的不是陛下语言不通惹人怀疑,而是别的方面。
陛下不可对这个时代眷恋太深,万一真的回不去了……
许世安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她睡在景泽床尾的小床上,此刻小皇帝已经陷入了沉睡。许世安走到了她身边,没有惊扰景泽。
“陛下。”
她看着熟睡的景泽,自己也不清楚这声呼唤是什么意思。
时间好像凝滞了一般,许世安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
这注定是难眠的夜晚。
第二天景泽照常醒得很早,她已经习惯了许世安的晚起,自己走到浴室洗漱。小皇帝早就感受到了,在这里打水那么方便,自己洗漱比被人伺候方便多了。
她趁着时间还早,继续背许世安为她写的那些提问的答案,可是还是不确定自己能够说好。
“这可如何是好啊。”景泽苦恼地敲着脑袋。
不过,总比下旨抄家前任宰相要容易得多,该说不说景泽经历的大场面还是有不少的。
不久后许世安也醒了,她看了看时间,再次叮嘱景泽:“陛下,你也知道你是肉身穿越而来,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这几天里许世安已经给她强调了好几遍了,景泽觉得有点太夸张了,她不是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记不住的傻子啊。
“这里的人自认为是陛下的亲人,其实根本是陌生人,是这个世界为了适应陛下特地准备的身份。”
“请陛下务必记住这点。”
这样的道理即使许世安不说她也知道,景泽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为何是这么值得强调的事。
直到这个时代为她准备的亲人真的登门拜访的时刻。
早餐后过了一会儿许世安便收到了电话,很快门铃也响了起来。
景泽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口,在心里最后一遍复习许世安准备好的答案。是要怎么问好来着?嗨,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但她准备的东西没能第一时间用上,许世安开门时问候了一句伯母好,接着景泽就看到了一位擦了胭脂的妇人快步走了进来,她的头发看起来很奇怪,竟像外邦人一样颜色棕黄,还打着卷。
没等景泽反应过来要问好就被拥进怀里,一股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的宝贝,怎么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妈妈好想你。”
从没有被这样抱住的景泽愣住了,浑身都僵硬起来。
即使是和后宫的妃子们也没有过这样越界的举动,景泽大脑一片空白,没太听懂妇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
心跳好像加快了些,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大概是愉悦的,可景泽也说不清被这样无礼地抱着哪里值得高兴。
越过妇人的肩膀,景泽看到了许世安。
“这都不是真的。”
许世安无声地朝她对着口型,景泽看懂了,却还是不能反应过来。
“宝贝儿怎么那么狠心,连个电话都不给妈妈打。是妈妈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了吗?妈妈道歉,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伯母不用担心。”许世安上前帮景泽说话,“小姐只是出来散散心,绝不是跟您闹矛盾了。”
“也是呢,宝宝也到了这个年纪呢。”妇人擦着眼泪说,“妈妈的宝贝长大了,要求自己的个人空间了是不是。唉,妈妈是不该跟得那么紧,可也实在舍不得跟宝宝分开。”
许世安在一旁陪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