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看看手下的卷子,剩下的题目可不是十分钟内能够完成的数量。
她突然觉得打心底里难受,虽然抱怨了很多但这些天景泽学习是没有偷懒的,她费劲心力去学尽管结果算不上太好。她已经很累了,到了一种看到卷子就难受的状态。
可是唉声叹气了半天,许世安非但没有关心她的情绪,还只跟她强调时间快到了任务要完不成了。
不爽,不爽到极点。
她这个做皇帝的有必要那么累吗?景泽想起某年大旱后突发洪涝,当时的救急折子也是一封封地往上送,忙得景泽焦头烂额。
那时候许世安还知道帮她分忧,在景泽被两波意见不同的大臣吵到头昏脑胀时建议她去休息。
“此乃危机时刻,朕无暇休息。”
“正是因为危机,陛下才必须要休息。陛下乃真龙天子,一国之君,若亏空了身体则天下无主,得不偿失。”
景泽依然记得当时的场景,可为何如今许世安不肯说一句话来安慰呢?
每当景泽学了许久却还是做不对题时,她都觉得肝火旺盛,恨不得把这只笔咬烂了完事。但她知道自己要是做出那么逾矩的事情,一定又要被世安唠叨了。
楼下的行人走来走去,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日子却大抵比她这个皇帝还要爽利吧。
“陛下,时间到了。”许世安收走她的试卷,“为何完成的题目如此之少呢?臣预料到陛下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全部内容,但也不该如此少,陛下不够用心啊。”
不是她不想用心,而是精力耗尽后再努力逼着自己用心也做不到了。
景泽觉得委屈,就算这是她自己选的也觉得委屈。
她自暴自弃地把笔一扔,抱住了脑袋:“朕的头好痛,朕不想再看这些玩意,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景泽知道自己发了不该发的脾气,她很快感到了后悔,要是许世安再去拿那柄戒尺该如何是好?
岌岌可危的精神绷得很紧,如果再一次受到那种几乎是被强迫形式的惩戒,景泽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再压抑住情绪顺从许世安。可如今她就住在许世安这里,同吃同住,受人照顾,怎么能闹翻了脸呢。
听到了许世安靠近的脚步声,景泽依然保持捂着脑袋的姿势,逃避一般地不肯抬头。
“陛下。”
景泽把脑袋埋得很深,她发誓自己不会抬起头来。
随之而来的却不再是责备的声音,她感受到许世安坐在了自己旁边,然后一双手按在了她的头上。
“陛下实在辛苦,臣帮陛下按一按脑袋。”
景泽的委屈更烈,想要发火的冲动却缓和下来。
许世安的按摩手法不错,学得发懵的脑袋被她揉了几下,终于有了几丝清明。
“朕不辛苦。学了那么久连个皮毛也学不会,有什么资格自称辛苦。”景泽扁扁嘴说。
“臣知道陛下几日来有多么努力。”
“那你……哼。”
景泽眯起眼睛,享受起许世安的按摩。
许世安跪坐在地上,景泽枕在她的腿上。景泽喜欢这种直接躺在地板上的视角,和平时很不一样。
俯视了许久觉得低矮的桌椅在这个视角看起来十分高大,景泽抬起头,看到阳光下飞舞着的灰尘。
那一缕短短的线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景泽的目光追着它上下飘动,最后一个转弯,阳光晃了下眼睛,她再也找不到那根小小的细线。
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没能有一刻闲暇,仔细想想也不是太久,曾经的早朝十日一些,感觉上也没有那么漫长。
她实在是太累了。
“陛下。”许世安低头的时候,会有头发垂下来。
垂不到景泽脸上,可她依然觉得痒痒的。世安的头发也变短了啊,这个时代的人好像没有一直蓄发的习惯,就算蓄发也没有太长。世安也是如此,如果像以前那样,再这样低头的话,头发一定会垂到她的脸上吧。
“陛下如果觉得实在辛苦,及时放弃也是智慧。”
许世安的声音很轻,和这午后一样让她觉得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