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沈禾姝才回到府中。
刚一落座,梁谓就准时出现,手上还端着一碗味道不怎么样的药。
梁谓一进门,她就捂住鼻子,“怎么还喝啊,这都几天了,还没什么效果。”
梁谓忽略了这句话,将药放在桌上,摊开掌心,“不行,这药是必须喝的,不过今日我还给你拿了蜜饯来。”
沈禾姝看着用豆绿色的布包着的蜜饯,弯起双眼,“阿谓,我还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梁谓将药拿起,放在沈禾姝的唇边,“喝吧,没什么可商量的。”
“喝就喝!”沈禾姝一咬牙,捏住鼻尖,将药灌入口中。
闻起来就不怎么样的药,喝进嘴里更不怎么样。
沈禾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忽地,甜意弥漫在口腔中,一下就冲散了药的苦。
“好吃吧,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蜜饯,和外面的可不一样。”梁谓杏眼里散落着星星,咧开嘴,骄傲道。
沈禾姝瞧着那蜜饯,眼眶中出现了几滴泪,“真是苦了你了,既要给我熬药,如今还去学了做蜜饯。”
“那都是我自愿的,你别有负担。”梁谓又拍了拍颤着的肩膀,笑道:“你可是我梁谓的好友,自是要吃我亲手做的东西。”
沈禾姝伸手,将余下的蜜饯都拿了过来,冲着梁谓笑道:“好吃!药味儿一下就没了,我得多吃几个。”
吃完了,沈禾姝还觉得意犹未尽,“你明天可得多拿几个给我,这点儿压根不够吃。”
“知道了,小馋猫。”梁谓宠溺道。
提到猫,沈禾姝急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眉上染了几分焦灼。
梁谓不解地看着沈禾姝,问:“怎么了?忽然这般急。”
沈禾姝语气带着担心道:“这今天我都没顾上圆圆,不知道那个小家伙跑哪儿去了。”
梁谓又继续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还当什么呢,我看你忙,就把圆圆放在我那边,也怪我,没提前跟你说。”
沈禾姝轻拍胸脯,“那就好,我还以为它乱跑走了,圆圆什么都好吧?”
梁谓喝了口茶,“好是好,可就是提不起兴趣,我猜它是想你了。”
沈禾姝垂眸,“待工事一事结束后,我再将它接过来。”
梁谓看了眼药碗,神情凝重道:“我查过了,这药只有在服下一月后才会起作用,所以赶在月末前,我们得去一趟胡境了。”
“月末啊,我还不知百姓们能否去修渠。”沈禾姝面露难色道。
梁谓给了一旁人一个白眼,道:“你若是不去,我就将你绑去。”
魏元聿是在戌正回来的,沈禾姝正坐在妆奁前拆头饰。
他屏退了镜月,从后将沈禾姝拥进怀里,埋在她的颈窝中,还蹭了蹭。
沈禾姝的气还没消,抿着唇,本是不想让他靠近,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她装作温婉问:“今日怎的回的这般晚?是不是那些人又刁难你了?”
闻言,魏元聿离开了温暖的颈窝,抬眼看着自己爱慕许久之人,眉眼间满是温柔缱绻的爱意。
“已得阿媛,为夫再无他求。”他一字一句道。
沈禾姝睫羽轻颤,指甲一寸一寸嵌进肉里。
她在心里问面前人:你既这般心爱我,与我生活了这么久,知道我丢了记忆,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十年前的事?
魏元聿仰头,作势要吻上那红唇。
沈禾姝垂眼,偏头,躲开了魏元聿。
她扯了扯发干的喉咙,“阿聿,我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我替你更衣如何?”
魏元聿弯唇,“好。”
二人躺在榻上,沈禾姝不情愿地被魏元聿搂在怀里。
魏元聿抽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那些老东西得知我要重修工事,这几日不停地吵我,吵得我头疼。”
沈禾姝将眼皮掀起,淡笑道:“阿聿你这几日辛苦了,毕竟重修就得要银子,就得从他们那儿下手,他们自是不愿的。”
魏元聿蹙了蹙眉道:“什么愿不愿,我若是开口,他们就必须得把银子给我献上。”
“那我就祝你早日解决工事一事。”沈禾姝的这句话既是说给魏元聿也是说给自己。
魏元聿将眉心的手拿下,转而捧着沈禾姝的脸,低头轻啄了那软唇,又将她搂的更紧,轻嗯了声。
一连十天过去了,尽管沈禾姝每日亲自送粮,百姓仍旧一次门也没开过。
沈禾姝大清早去了摊位上,瞧着那五名侍卫纷纷耷拉着脑袋。
见粮车上还空着,她道:“今日你们来的这般早,这车上怎么没放粮食?”
五名侍卫面面相觑。
领头人章沭上前行礼,眸中露出担忧。
道:“王妃,您看这都十几日过去了,百姓还没有接受您的意思。我们这些大老粗累点没什么,就怕您挨不住。”
其他四人也附和:“是啊,您的身子要紧啊。”
这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说失望,那肯定是有的。可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她只能咬牙坚持。
沈禾姝走到粮堆,一手拿一袋粮食。
淡笑道:“多谢你们的关心,我既然亲自来送粮,那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们只管做好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