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浴佛节。
临安城各大寺院举办浴佛斋会,西湖在举办放生会,人潮涌动,湖面挤满了小舟,都是竟卖龟鱼螺蚌放生的。
临安东边靠近贴沙河,草市门前的大街上,搭着两个粥棚,栅栏相隔男女分开,老弱病残的人排前头在领粥。这处是临安各商贾捐赠行会组织的施粥,每逢斋会都会如此,钱子商提了一嘴,洛时及豪不犹豫地就加入了。
他没来过这边,第一次见到施粥场景: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因长期的饥饿身形佝偻,步履蹒跚。
他住的地方是一片繁荣盛世之景,没想到在他不知道地方,有这么多人没饭吃,没衣穿。临安如此,其下只会更多。
“三爷,朝廷有设救济院吗?”
“各州府都有设立养病坊,收容孤老、乞丐、病患或不能自存之人,但贫民人数太多,养病坊安置不下全部的人。”
“我看有许多男子四肢健全,为何他们不去自立更生。”
“这些多是流民,又不愿回归乡里,留在临安只有临时户籍,干些脏活累活堪堪解决温饱,所以会来领粥。”
平长信见少年一言不发,对贫民即没有同情,也没有悲悯,只像个过客一样望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
快到正午,洛时及与平长信离开了此地。
“三爷,明日我要去杏林村,田里开始种稻谷,去看看。”
“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
两人经过万庆楼停留了一会儿,三楼今日开张,平子洲已经把宣传学到了精髓,即便不做削价,酒楼内仍是座无虚席。
丁学益把风箱换成了叶轮,排气加大,人力拉动叶轮的排烟设施效果还不错,话说这也增加了一些就业岗位。
回吴山西巷路过草市,洛时及又去买了几只鲤鱼,说是给翠饼的礼物。到了洛园才进小书斋,翠饼就快速跑了过来。
“翠饼,看!这是给你买的鱼,我养池子里,你要看好它们,不能让鸟给叼走咯。”
“喵哦~”
翠饼把头伸水盆里闻了闻,然后一个爪子想抓鱼,还没碰到水又缩回去,舔了舔爪子,感觉已经尝过鱼的滋味了。
“我要离开一阵子,回来带好吃给你。”
“喵哦~”
“不要太想我哈。”
翠饼前爪扒拉洛时及,洛时及抱起它亲了一口,“下次再带你去。”
“喵呜~”
几只鲤鱼被倒入了池子,翠饼紧紧盯着,生怕跑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平长信回家拿了几本游记给洛时及,让他在杏林村解闷,一直在洛园吃了晚饭才回。
第二日,平长信清早过来,与洛时及吃了一顿早饭,才去府学。洛时及都要怀疑,小老头如果不上课,是不是要跟着他去杏林村。
收拾妥当,洛时及带着香慧,莹月和福双,由孙管事驾车去往杏林村。家里留着香芸,偶尔要帮万庆楼,吴婶和王嬷嬷前阵子做罐头累着了,让他们在家好生休息。
严江已经把作坊开起来了,正在做杨桃罐头,生意有了起色。糖铺,经过陈大贵的事,橘子糖存货基本卖完,但周掌柜已经做出了牛乳糖,前几日也已上新。
糖浆的事也不用愁了,严江做罐头需要用到糖,找到了一家靠谱的商户,能稳定供货。钱子商的火锅店与万庆楼错开,近几日也会开张,临安城的事一切都进入了正轨。
洛时及没有直接出城门,而是来到了有朝书坊,让香慧他们先在糖铺等会儿。
“小哥,贵店掌柜可在?”
正在柜面打扫的伙计抬起头,见洛时及长相非凡,客气道:“郎君,掌柜在后头,稍等会儿。”
片刻,一个满眼精光,又有些书卷气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先打量了一下洛时及,才道:“郎君,有何事?”
“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男子领他来到书坊后头的屋子,应该也是平常接待客人的地方。
洛时及从布袋里掏出一叠稿子,放在男子面前:“掌柜,小生写了一个故事,您看贵店收不收?”
男子又看了一眼洛时及,才慢慢悠悠拿起稿子,最近递稿子写话本子的人多了去,但没一本能入眼的,要不是他家四爷最近忙着酒楼的事,又要念叨他了。
男子起初翻开稿子就皱了眉,字迹到是工整,但明显是初稿,没有谕抄,修改痕迹不少。耐着性子往下看,越发入了迷,不是一些老套路,全新的创作故事,从未见过。
洛时及也不急,随手拿起旁边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两刻钟,男子激动地撑着桌面站起来,道:“郎君!这故事你写了多少,有朝书坊全收了!”又走到洛时及前面,生怕他跑了:“润笔费好商量!哎哟,我光顾着看稿,忘了上茶,您稍等会儿。”叫嚷了一声,刚才的伙计立马端了茶上来。
洛时及看他的态度,知道这事能成,那条件也就能谈:“掌柜,故事我写了两册,但我有几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