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宴会厅,宾客齐刷刷地看向他,酒杯碗筷停在半空,就都快要溢出来,空气安静得十分尴尬。
王玄戈走到一位中年男子身边,一脸严肃地说:“父亲,麻烦了。”
王弼轻拍了他的左肩,微笑回应:“没事,人来了就行。”
“大家接着喝,吃好喝好啊!”
王弼端着酒杯熟练地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空气在他的招呼下,重新热闹起来了。宾客不再关心新郎官,眼里只有人情世故。
梁王府的人除了李弼,其他人都坐在了角落。李弼想要趁机溜出去看看李云意,却被户部尚书萧笙拦下。
“梁王这是去哪儿啊?今日开始您千金的大喜日子,您这个做父王的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萧笙满口嘲讽,他俩在官场上就不对付,加上之前李云意私奔加逃婚,让萧笙和他的好大儿萧筝颜面尽失,沦为京城的笑柄。两人之间的梁子便越结越大。
李弼不屑地转身,送了他一个白眼,傲娇地说:“在官场,我叫你一声尚书大人,但是在这儿,我还是梁王,皇亲国戚,还请你注意言辞。小心礼部的人参你一本。”
萧笙气得脸都绿了,还是故作无事,凑在李弼耳边低语。
“她那位私奔的郎君怎么办?令爱还真是惹人爱,筝儿喜欢她,如今的新贵也喜欢她!”
“要是将军知道她的风流逸事,令爱还能在将军府好过吗?”
萧笙得意地笑了,似乎这场嘴仗他大获全胜了。可李弼只是阴沉着脸,默默转身离开。
萧笙以为他怕了,更加肆无忌惮,“一个没有封地的亲王,一个没有封号的亲王之女,有什么用,也不过是个……”
萧笙重重摔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李弼。李弼睥睨了一眼,用衣服擦了擦手,甩下一句话。
“你留着一条命,是后夏律救了你。”
“你……你竟然敢……”
萧笙气得舌头都捋不直,他的话在脑袋乱成一团,嘴里只能蹦出几个字。
王玄戈此时出现在李弼面前,王玄戈向他行礼;“岳丈大人。”
“是王爷,我还没承认你这个女婿。”
李弼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后离开了,走到池塘是回头说了句。
“记住,金戈不是三年前的她,你只能奢望现在的她能再次爱上你。”
王玄戈双拳紧握,指甲慢慢嵌进肉里,他心里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正巧他听见了萧笙正在咒骂李云意和李弼。
他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他活动活动筋骨,小步加速,一脚踹在萧笙后背,他摔了个狗吃屎。
王玄戈假惺惺地上前扶他:“萧大人,您这是……跪拜大礼不是哪儿都能用啊!”
王玄戈帮他拍灰,趁机又对他重拳出击,萧笙用力甩开他。
“我……别碰我!”
萧笙明知是王玄戈是故意的,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但面对当朝新贵,他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将军新婚快乐,希望您这辈子都能这般得意。”
“多谢,对了令郎也快要成亲了吧。听说定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
“那真得好好恭喜了。”
王玄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朝堂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是结亲,其实是入赘。
萧笙平日最好面子,为此他将萧筝关在房里打了三天三夜,可萧筝仍不松口,执意要嫁给礼部尚书的独女。
萧笙指着王玄戈的鼻子,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一气之下转身离开,却又被花园里的石头绊了脚,果然人在倒霉时,喝水都塞牙。
“就你也配评价金戈。”
王玄戈转身去找李弼,他在后花园找了许久,最终在荷花池中的凉亭找到了他。他喝得酩酊大醉,地上的酒坛,酒瓶,酒壶,酒杯乱七八糟倒了一地,李弼的脸又红又烫,他抱着王玄戈的五黑犬——大黑哭诉自己的不满。
大黑一脸无助,却动都动不了。它看见王玄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汪汪大叫,尾巴摇成泼浪鼓,眼泪似乎要溢出来了。王玄戈立马跑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李弼和大黑分开,一分开,大黑一溜烟就不见了。
他们倒是分开了,可王玄戈就惨了。他被李弼紧紧抱着,如同一只膏药猴。
“王爷,您醉了,我送您回去。”
“没醉,这种酒不醉人,再给我上几坛。”
“王爷……”
王玄戈无可奈何,只得将他背起,踉踉跄跄地往大门外走去,好不容易上了马车,他还得叫几个人才将李弼从他身上拽下来。
“哼哼……将王爷送回梁王府。”
“是。”
王玄戈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马车走了,他刚想松口气。一位身高一米八二,一头红棕色卷发,被一个黄金红宝石的发冠束起,身穿藏青色窄袄的男子勾住脖子。
“文若,你小子成亲居然都不和我说。”
“上官淮?你回来了?”
上官淮是他的死党和损友,两人从小就是互相冒犯长大的。
他笑着,一双桃花眼连成一条线,眉尾处的朱砂痣就像散落在脸上的桃花,白嫩的皮肤上却又几处晒斑,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下巴处有道伤疤,那是在上课时打瞌睡不小心磕到了。
“我还以为你被山里那个妖怪抓去了,消失这么久,请柬送哪里呢?”
王玄戈调侃他,上官淮不好意思地绕头,朝着他胸口打了一拳。
“不管我是上天入地,你也得想办法啊!不做怎么知道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