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别别别。”季淮然本身就不是个关得住的性子,若是一直被关下去,怕是他人都要长毛了,“我去行了吧。”
目的达成,姜临煜放松下来,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在手中一转,将刀刃对准自己,推向了季淮然。
季淮然本还有些沉闷,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安国公府的世子,虽说平日里是行为放荡不羁了一些,可居然要主动送上门拜谢一位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小姑娘,想想都觉得郁闷。
不过,这点子郁闷在看到那把短刀时顿时烟消云散。
“这莫不就是…”季淮然迫不及待的拿在手中,抽出刀刃,寒光闪过,冷冽逼人。
“从匈奴人手中缴获的,听你提起过一次,便留了下来。”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姜临煜最擅长了。
季淮然此刻也管不得别的了,看着这把短刀眼神都冒了光,别说一个姑娘了,便是十个八个他也无所谓。
不过高兴归高兴,有些事季淮然还不是不得不考虑清楚。
“哥,有件事我还是有些顾虑。”
“说。”
“我众目睽睽之下去见沈四姑娘,这对人家姑娘家会不会有些不好,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沈四姑娘因为我再…”
姜临煜眸色闪了闪,季淮然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大凉虽民风开放,男男女女互为挚友的事不在少数,可怕只怕众目睽睽之下,难免会有人嚼舌根。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昨日夜里他便问过沈绒了。
“你就不怕你妹妹会因此…”
“怕什么。”沈绒扫过沈家宅院起起落落的屋檐,声音淡淡的:“在这个地方,又没有人会真的在乎我们的未来。其实有些时候,我还是会羡慕沈潇的,虽说父亲官职不高,但却对她百般疼爱,母亲也对她精心呵护,与哥哥弟弟相处的也不错,就连院子里的姨娘对她都是笑脸相迎。”
“更何况,沈澪的将来又怎会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呢,人人对她都不上心,到头来不过就是一个随时被拿去给父兄铺路的工具。”
姜临煜看着她,分明是当朝尚书令的嫡女,却把自己比拟的这般卑微弱小。
“所以,你才打算帮她一把?”
沈绒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给了她一条路,怎么走全看她自己。沈家后院远不止看上去这般风平浪静,我能保着我自己和我身边的两个婢女,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她的路得想办法自己走下去。”
“没有人爱我们了,所以,我们必须得学会爱自己。难得来人间一趟,我不想惨淡收场。”
说到这里,沈绒又忍不住的想到上一世自己的悲惨遭遇,还连累了身边的姜临煜,让他为姜准所利用,为姜准冲锋陷阵。
沈绒抬头看月亮,又有些庆幸的感叹:“其实我比她要好得多,至少过的舒坦一些。”
姜临煜眸色一闪,这就是你想当皇后的原因吗?
看着沈绒精致的侧脸,姜临煜还是没忍心将这句话问出口。
“绒绒。”姜临煜收回视线,瞳孔中映照出一片迷离,“不会没有人爱你的,我爱你,哪怕山河崩塌,四季颠倒,我都爱你。”
沈绒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慢慢的眨了下眼睛,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但却没流下一滴眼泪,只有一双微微发颤的手藏在袖中。
姜临煜,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就像从前一般,张扬而热烈的活着。
沈绒余光扫过少年高挺的鼻梁。
可我不想因为你爱我,就让你也成为仇恨的傀儡,更不想让我的爱,就此变成你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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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回笼,姜临煜盯着眼前的茶水,开口:“无事,你照办便是。”
季淮然点点了点头,不知怎的,他忽然便觉得姜临煜身边似是升起了一团迷雾,明明方才还是好好的晴天,突然间就阴雨连绵。
次日,明珠堂开课了。
沈绒第一次去明珠堂,沈无忧难得的同她交代了许多体己话,沈绒也乖乖的点头。
阳光明媚,父母二人之间似乎是真有了几分父慈子孝的景象。
沈绵和沈潇姐妹二人抱作一团,早已坐上马车扬长而去,沈绒出来时,沈府门口空空荡荡。
星璇小声抱怨:“老爷不是说了让她们等等吗,现在怎么办小姐,若是走过去,定然就要迟了。”
上学第一天便迟到,日后京州的各户人家还不知该如何耻笑沈绒。
沈绒招招手,将门口的府兵唤过来:“府中便没有别的马车了?”
府兵吞吞吐吐,“有是有,只,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