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轮新月中,霍千刃磅礴刚毅的剑,如泄了气的洪水,都变得绵软无力,不得寸进。
“剑意?!”
“他居然已经能凝聚剑意了?”
意本无形,剑意有形。
要挥出剑气不难,可剑意……
要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意,凝聚出带着意的形状,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勤劳、机缘、天赋、悟性,缺一不可。
不止是剑修,哪怕是修别的,也是一样的道理。
多少修士,穷其一生,都无法凝聚出意。
可他才多少岁?
居然就有这么完整凝实的剑意?
掌门仔细观摩着他剑意中的道,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这个弟子,我收了!”
“你想得美!”
立刻有长老不干,跳起来反驳。
“掌门你日理万机,有时间好好教导人家么?可别白白祸害了这么个好苗子!”
掌门吹胡子瞪眼,还想再说,下方,容随却已经再次变招。
只见容随身姿一扭,剑长剑自上而下划过。
那轮浅淡的新月渐渐绽放华光,如满月当空,刚柔并济。
铛——
霍千刃手中的重剑,在这轮满月的压迫下,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砸在地上。
霍千刃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无论是在家中时,还是来到外门后,一把重剑舞得虎虎生风,同辈中从无败绩。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他心头一跳,忽然有些慌了。
霍千刃咬牙,额间冒出细汗,手背上青筋直跳,卯足了劲儿,抬着那把轻软细剑将它掀飞。
在重剑抬起的瞬间,似有一只虚幻的猛虎,刨着四肢,冲着那轮满月虎啸出声。
竟是以力打力!
容随被那股虎啸声给震得连连后退。
退至擂台边缘,才猛然回剑抵在地面上,撑住身子,借力向前一跃。
长剑以诡异的角度刺出。
一剑分两剑,二分三,三分四。
转瞬间,剑影弥漫,满月被剑影绞碎,伴随着剑影扑洒在上空,齐刷刷朝猛虎压来。
残月蔽日,诡谲暗涌,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又是虚幻。
霍千刃心底格外沉重,他面上有决绝闪过。
分不清,那就全都打碎好了!
重剑论起,猛虎呼啸着扑向漫天残月,将它们通通撕碎。
可让霍千刃绝望的是,一块残月被撕碎,立刻就会有新的残月补上,源源不绝。
他累得要命,看得眼花缭乱,却连容随本人在哪里都没找到。
霍千刃在下面累成狗,耐心逐渐消失,掌门却喜笑颜开,乐得直拍桌子。
“好!好啊!”
真是天佑不周剑宗,竟然一次送来这么两个好苗子!
“好个屁!”
天空中,有一道娇斥声响起。
掌门等人愣了一瞬。
天边,一位红衣女子踏云而来。
掌门和长老们面面相觑,不由起身。
“红月师姐?你怎么出来了?”
红月看也没看掌门,抬掌就朝擂台上打去。
刚烈的掌风袭来,藏在漫天剑影中的容随眉心一跳,第一时间收剑挡在身前。
漫天残月合并,又浮现了那一弯新月的模样,挡住了掌风。
红月眸色发沉,身上翻涌着容随看不懂的情绪。
容随莫名其妙,却不敢掉以轻心,警惕戒备的望着悬在上空的那位女子。
“敢问真人何意?”
他不断回忆着这身体之前的经历。
前十五年,不过是个农家的普通孩子,为了生存辛苦做活。
十五岁之后,在外门认真做事,勤劳练剑,没有一丝不对劲儿。
霍千刃也一脸懵逼,甚至还有些生气。
“真人!比试还未结束!您这样不合规矩!”
虽然他已经知道,这次比试,他八成要打不过容随。
可比试还没结束,一切就还没有定论。
现在在他被容随压着打的时候,突然有人插手,强行打断,将容随打开,这让别人怎么看他?
他可不认识这个真人啊!
尽管不合时宜,容随还是古怪的看了眼这位小少爷。
掌门和长老也在此时纷纷落到擂台上,将两位少年护住。
“红月师姐,你这是?”
这么好的两个苗子,可别被毁了呀!
红月看也没看掌门,只沉沉盯着容随。
“你手里的剑,从何而来?”
直到这时候,容随等人才发现,从始至终,红月看的,一直都是他手里的这把剑。
而容随也注意到,她落在剑上的目光,格外复杂。
似怀念,似愤恨,似惆怅。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显得格外复杂。
容随心底沉了沉,面上却是一副疑惑的无辜模样。
“因缘际会,偶然获得。”
犹豫几秒,容随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真人认得这把剑?”
红月扯了扯唇角,容随说不出她那个笑容中蕴含着的意味,只是莫名悲凉。
“我亲手锻造的剑,即便有了些变化,自然是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