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没写过原主有什么同龄的玩伴,也不写他平常爱出府游乐,原主只是一个单纯的添乱子的反派,不是在作恶就是在作恶的路上,因此游祯来了之后反倒乐得清闲。
除却那次去白云观寻求真相,游祯一次都没出过府。
倒不是他对外界不感兴趣,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并且觉得现在还不用急,等把重要剧情节点走完,他在盛凌云的人生中暂时下线以后,再去做也不急。
况且他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年年拿奖学金的好学生,教教书进行一些扫盲活动应该不难。
学生就小翠一个,游祯拿树枝教她一笔一划在地上写字,她就蹲在一边看。
看了半晌,小翠猝不及防道:“二少爷,你这字写得……”
她形容不出口,既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也不龙飞凤舞难以辨认,就是一种很努力,也很板正的……丑。
说是丑到极致也不至于,因为每一个字她都能照着画,并不挤成一团,一笔一划用了心在写,也看得出是练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好看。
游祯和她对视,小翠眼睛眨巴眨巴,心想你应该懂我意思。
“……”游祯扔了树枝,自暴自弃道:“让顺才教你,他也识字,写得比我好看。”
“我没嫌!”小翠立即竖起手指:“奴婢发誓,真的没有。”
“没有也去让他教你,跟我学练字,确实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游祯幽幽叹口气,他天生十指不灵活,上辈子就是这样,像连接神经出问题了。任何手工项目他做起来都觉得很难,字帖年年练,现在写出来的就是他最好的水平了。
饶是如此,大学之前游祯还经常被老师叫去谈话,说卷面分很重要,字迹能不能再好看点。
原本以为穿越过来能有些微好转,结果在系衣带的时候就发现了,换个身躯也是一样。
游祯抬起手掌,翻来覆去地看,挺漂亮修长的一双手,乍看上去不仅能写字,还能弹琴,作画,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彻底没救了。
小翠见游祯不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赶忙道:“二少爷别动气,小翠不该……”
“我没有生气。”游祯说:“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只是有一点遗憾,些微细小的,置放在角落里不细想自己都快忘记的遗憾。
游祯叫来了顺才,顺才一听要教写字,长袖子一挽,露出手腕,极有架势地拿着树枝比划起来。
地上留下的印子与游祯此前所比差距简直就是天堑。
写字这东西确实是要看天赋的,有些后天努努力尚能弥补不足,有些就是白费功夫。
“好好学,学差不多就拿笔蘸墨在纸上写。”游祯看了一会,发觉顺才教起来还挺好,也就放心交给他。
小翠期期艾艾道:“我能用这些啊……”
她以为在地上写就是她能接触到最好的了,提笔写字完全不敢肖想。再者她不过一介侍女,二少爷也不会将那么贵重的东西给她用。
游祯是当了太久的穷学生,节约惯了,才没有一开始就试着在纸上练,没想到却让对方误会了。
“练字都是要纸上写的,现在不过是基础,往后总不能写诗,写文章也一并在地上写吧。”
小翠眼睛一亮:“我能写这些?”
顺才偏过头去掩嘴偷笑。
游祯道:“见山见水,见花见鸟,心中有所感悟文章自成,文人墨客大多如此。不过要想写,前提是得先肚子里有墨水才成。”
小翠似懂非懂点点头,有些话涌到嘴边,看着游祯却化作了灿烂的笑意。
在游府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远在临州舅舅的生辰近了,日子就在月余之后,七月流火即将入秋之时。
请帖早差人送了来,何夫人少能受舟车劳顿之苦,每出次远门都要大病一场,游老爷又与那舅舅互看不顺眼,见面总是冷嘲热讽,面子都不肯装一下,因而回临州一事还是落在了大儿子游初头上。
至于游祯这个添头,他要喜欢去,没人能拦他,他要是不去,也不会有人逼他。
此行非去不可,旁的人不清楚,但游祯自己心里宛如明镜,那就是盛凌云坠车的时间节点了。
他在的这段时间,对于盛凌云的各种行为都只是不痛不痒,对对方没造成过什么损失,反而是自己见了他还是一阵心悸。
那种见到天敌但无力反抗,只能任其发展的,深深扎根于这具身体的心悸。
什么时候把这尊大佛送走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完完全全将心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