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大黄带过来。”
“啊?”
徐迟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不久前村长家遇到小偷的事情,还好大黄的叫声把村长吵醒了才没让小偷得手。
今天来敬老院的人这么多,把大黄牵来是想抓小偷吗?徐迟想。
“我家的事情你知道吧,今天在这儿碰到肖家成我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我起来看见的人影跟他一模一样,你帮我把大黄牵过来,我确认确认。”
果然是这样。
徐迟手里的枣酥被曲飞拿过去,然后被他怂恿着去“验证”小偷。
徐迟跟肖家成不熟,但他是姑妈家的邻居,个子高、走路有些驼背,加上常年干体力活背肌紧绷、块头大,所以很好认。
“他会是吗?”
徐迟走在去村长家的路上,自言自语。
管他是不是,先去见大黄,还是跟它玩比较有意思。
就在这个念头从徐迟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还有拖拽声。
今天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去做枣酥了,附近都没什么人,这突然出现的动静让徐迟下意识往墙下躲,在昏暗的土路上抹黑捡起了一根空心木棍。
他一点一点挪近有声响的地方,等到了转角他才从断墙一边的空袭看见——一个裹着黑帽衫的人正把一只土狗拽上车,关门前丢了根烟头,火星子一闪而过,在坑坑洼洼积水的路面悄悄熄灭了。
是大黄,徐迟认出了那只狗。
意识到面包车开走大黄就很难回来了,徐迟根本没多想,在那个男人关门前直接冲上去朝他砸了一棍:“偷狗贼!”
徐迟自以为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但棍子还是被对面稳稳握住然后抢了过去。
他站近了才发现,对面的人身形格外高大,胡茬下面有一道狰狞的疤。
看着就凶。
果然,胡茬男看清楚自己面前是个小孩子后,直接踹了下铁笼子:“小屁孩给我滚一边去!少说偷说抢的,流浪狗没看见啊?”
“流浪狗?那里面明明就有我的狗!”
如果不是力量体型悬殊太大的话,徐迟超想喷对方一口唾沫。
“写你名字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胡茬男是一点就燃的脾气,他急着上车,被耽误之后拿着徐迟开始撒气,抬手推着徐迟的肩膀,直到把徐迟逼到粗糙的石墙,连拖带拽把人拉进了旁边的巷子。
“小屁孩少tm多管闲事。”
徐迟听见胡茬男说完这句话之后视线就黑了下去,一块满是家禽臭味的厚布盖在了他头上,等他挣脱开跑出巷子的时候胡茬男已经上车了。
“大黄不是我的狗,但也不是你的!”
徐迟一路追着面包车到开往村口的大路,天太黑他跑得很急,绊到了大路和土路中间的凸起上,重重摔下去的时候徐迟瞬间觉得掌心火辣辣的痛,等他缓过来抬头的时候前面已经没有面包车的踪影了。
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徐迟便用手背撑着地爬起来,朝前面不远处的敬老院方向跑去。
另一边,付熠然把蝴蝶带回家之后,他就在付培文和王苑华口中听说了要去做枣酥的事情,他对这个根本没兴趣,结果回房间后赵成就打来电话说王阿姨的老花镜忘了拿,让他帮忙带过去。
付熠然一边觉得麻烦一边又揣好东西出了门,他绕了一段路才找到敬老院,然后看到了徐迟的身影。
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在慌什么,他想。
付熠然跟着徐迟进到敬老院后门的院子,就看见他在跟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生说话,对方语气还格外冲。
“大黄被偷了……”徐迟跟曲飞说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那辆车往镇上去了,我没追到。”
“不是让你把他带过来吗,怎么就跑狗贩子那里去了?!”
曲飞握住了徐迟的肩膀,他有些急躁下手没什么轻重,声音还大,让徐迟根本不敢说话。
“松手,”付熠然攥着老花镜,上去直接把曲飞的手掰开,“有气别乱撒。”
“哥……”
徐迟见到付熠然之后下意识开口叫他,意识到之后声音又逐渐弱了下去。
徐迟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曲飞不是真的冲自己,就是着急,于是解释道:“大黄被偷狗贼抓了。”
付熠然听后觉得面前的人怎么这么怂,直接把徐迟拉到自己身后,对曲飞说:“那也不能跟他动手,狗被偷了就去找,怪徐迟干什么。”
“害,真服了,”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过了的曲飞后退了几步,然后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喂,你小子快点出来帮我去镇东边蹲个车,叫上小胖他们。”
曲飞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徐迟:“对了,什么车?”
“面包车。”
他告诉电话那头“蹲面包车”,然后骂骂咧咧地出了院子。
“靠!等我找到他就让那孙子完蛋。”
摩托车的声音很响,等一切安静下来之后徐迟才发现自己满头都是汗,刚刚跑得太猛、腿有点发麻。
付熠然转过来看见徐迟手上有擦伤,问:“刚刚摔的?”
还是被其他人弄伤的。
“嗯,”徐迟因为摔跤跟丢的事特别自责,“我也去帮忙。”
这次他一定要找一个结实的棍子。
看见徐迟要走,付熠然一把把他扯回来:“你走着去狗早被卖了。”
杀了也说不定,但付熠然没说出口,觉得这小屁孩应该被吓懵了。
“刚刚他不是打电话让人蹲车了吗?他自己解决就行。”
付熠然又补了一句。
徐迟确实很担心大黄,刚刚它在车上的时候都没挣扎,应该是被扎了针,车上还有其他的狗,“可是……”
他开口就泄了气,发现自己没什么能帮的。
可能是看出了徐迟难受的点,付熠然收起了冷冰冰的语调,问:“你真想去?”
“啊?”
徐迟不知道付熠然会问这个。
付熠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不太懂这小子的脑回路。
于是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果汁丢给徐迟,说:“在这等我,我去借车。”
“唔,嗯。”
徐迟接住瓶身,回了句“好”。
他低下头,天色暗了所以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他只好把瓶子凑近,直到能看清楚外包装上的那只企鹅,戴着眼镜、白色的企鹅。
很呆。
果汁是苹果味的。
“付熠然,”徐迟看着付熠然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很酸,眼睛湿湿的,“你真好。”
要真是我亲哥就好了,他这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