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熠然准备找个理由瞒过去,但坐上郑子杰车后座才发现,王姐的老花镜落在借来的三轮车上了……
烦,他想。
不出所料,到医院之后赵成就打来了电话,赵叔认识的人多,平湖县这么小根本瞒不住他。
“熠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等会儿就到。”
付熠然第一反应是让赵成帮自己瞒住付培文:“你别跟爷爷说,我没事。”
“害,你爷爷也担心啊。”
赵成想,刚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付培文就知道了,现在正在自己副驾里听着呢。
付熠然没有接话,电话一直联系着他们三个人,然后在赵成和付培文的关心里被切断。
赵成挂断电话,对付培文说:“医院可能信号不好吧,没事,马上就到了。”
信号的好坏好像没有准确的答案,但付熠然能够接收到赵成他们的关心,他不喜欢。
他打完针坐在椅子上清创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徐迟的话——“肯定是有让你不喜欢的事发生啊,所以才会这样”
为什么不喜欢呢,付熠然把头埋低。
因为付培文知道之后,自己应该很难再跟徐迟接触了。
那个一向爱自己的爷爷,其实没那么和蔼。
他严肃、古板,只是对自己有例外而已。
这种爱、关心,会抵触一切可以“伤害”自己的人和事。
所以付熠然在付培文进到清创室之后,编造了一个理由来隐瞒自己和徐迟去米仓的事。
他说:“在路上遇到一只野狗,被咬伤了而已,不严重。”
然后看向郑子杰:“他路过,帮忙送我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付培文知道付熠然晕血,看他脸色没有很差,所以松了一口气,“不严重就行。”
随后他双手杵着拐杖,直直地站在付熠然和医生旁边看完了全部过程,眉头紧皱。
等纱布缠完,赵成把付熠然扶起来准备出去,付培文才对郑子杰说:“谢谢你啊,耽误你的时间了。”
看出付熠然想瞒住这件事的郑子杰顺着话回:“没有没有,小事而已。”
“哪里,麻烦你三四个小时了,怎么会是小事。”
付培文说得很认真,在郑子杰看来这或许就是长辈的在意,太过担心而已,但付熠然明白,付培文已经知道自己在撒谎了。
付熠然在回王阿姨家的路上都靠着窗闭眼休息,赵成和付培文觉得他应该是太累了,一路都很安静地不去打扰他,但付熠然根本睡不着,思绪也一直紧绷着。
“然然,到了,王阿姨给你热了枣泥羹,等会儿喝点吧。”
付培文对付熠然说。
“嗯,”付熠然睁开眼后打开了车门,“知道了。”
付熠然没让赵成扶,嘴上说着自己可以,然后有些不稳当地下了车,进了屋子。
他其实有些困了,可能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太浓烈,他心里总时不时涌上一股沉闷地恶心,不太好受,所以几乎是应付着喝下枣泥羹,对王阿姨说了句谢谢。
羹很粘稠,热热的,但液体进入口腔的滑腻感让付熠然有了呕吐的冲动,最后又被理智吞占、强忍下去。
“我上去休息了。”
洗完羹碗后付熠然上了楼,蝴蝶趴在卧室阳台,见他开门就蹭过去在他旁边转圈,一如既往地热情。
跟徐迟一样。
付熠然不明白,低声对蝴蝶说:“为什么?”
“明明我这么讨厌。”
但蝴蝶听不懂,把头顶在付熠然的掌心,很痒,总会让付熠然忍不住笑。
和蝴蝶玩了一会儿,付熠然实在有些困了,但在洗漱之前,他看见了书桌上的几包袋装零食,半个手掌大,塑料皱皱巴巴的,看着有些熟悉。
是看日落的时候徐迟塞给自己的。
可能是王阿姨洗衣服的时候从包里拿出来的。
明明是不感兴趣的膨化食品,但付熠然还是走过去,拆开了一包颜色最鲜亮的,尝了一口。
包装密封不好,受了潮,沾着口腔内壁、牙齿和舌面,咽下去比枣泥羹还黏。
但付熠然一个接着一个放进嘴里,有的很脆,有的湿软,有的带着涩,磨着最靠近喉咙的牙齿。
味道可以。
付熠然尝不出味道,但他觉得还挺好吃的。
“蝴蝶,你说徐迟他会不会很自责?”
付熠然摸着蝴蝶的背,问它。
虽然付熠然在到医院前让郑子杰帮忙向曲飞打电话,告诉他们不用带徐迟来,但还是忍不住设想起徐迟在身边一直问问题的样子。
话又多又密,挺吵的,但跟其他人的关心都不一样。
对他而言是很特别的感觉。
付熠然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几乎是没有犹豫得扯下了窗帘,往阳台甩下去,借力下了楼、离开了王阿姨家。
他想,如果自己明天就回雾山的话,自己还没有给徐迟电话。
——
曲飞接到电话时才打燃火,大黄挤在摩托车车头下面乱动,曲飞用腿碰了一下大黄的屁股。
“别闹啊,马上开车了。”
然后对徐迟说:“你哥没事了,我现在送你回敬老院,苗阿姨肯定担心你。”
“那他也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