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抱住陆清羽，陆清羽的呼吸透过棉质布料渗进他肩膀。
许昭然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叹息道：“伯母是一个极其温柔强大的女子，她一定希望你也能如此。”
说着他顿了顿，把人拥的更紧些，“但有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太过强大，也依旧有人对你脆弱的那面感到心动。”
陆清羽身体一僵，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他只知道许昭然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一句轻叩着他的内心。
也许是许昭然的怀抱太温暖，也许只是他不想表露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将头埋到许昭然颈肩，任由许昭然抱了他很久。
直到一个电话响起才打破当下的宁静。
许昭然的手机嗡嗡作响，他拿起来一看是沈小苓，和陆清羽对视一眼后便走到客厅接通。
电话铃声响到第二遍时，许昭然才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沈小苓特有的轻快尾音。
“宝贝，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许昭然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陆清羽才道：“妈，我在清羽哥家……刚刚有事。”
说到这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沈小苓声线陡然拔高：“你个臭小子，之前就听家里保姆说你夜不归宿，我起初还不信，你就死皮赖脸赖小陆家的吧？”
“妈。”陆清羽急急捂住话筒，把手放嘴边压低些声音：“我哪有，清羽哥愿意留我。”
话音未落沈小苓毫不客气揭穿他：“我看你是装可怜换来的吧？”
电话这头许昭然刚想反驳，沈小苓立刻打断他：“你可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翘下尾巴我都知道要往哪摆。”
话音刚落，双方都沉默了半晌。
许昭然站在客厅内，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无奈叹息：“妈，你知道的。”
电流声静默两秒，对面也传来一声叹息。
沈小苓语气放缓许多：“妈妈知道，但是这么久了，小陆能明白你的心思吗？”
许昭然连忙把手机音量调小，低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不是还有大把时间吗？”
“好吧，那妈妈也不多说。”背景音那边同时传来许泽霖的呼唤声。
沈小苓忙对着电话道：“宝贝，妈妈要跟你爸爸去逛街，有事情记得打电话告诉妈妈喔。”
“好，您跟爸爸去吧，玩的开心。”
等对面挂断电话，许昭然轻手轻脚往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发现陆清羽已经在床上沉沉的睡下，旁边留了很大一处空位。
直到身侧呼吸声变得绵长，他动作轻柔的爬上床沿。
撑着下巴，垂眸看了陆清羽许久，不自觉伸手在空中比划着身侧人的五官。
许久，才顺着那空位睡下。
往往黑夜最是扰有心事的人，越是万籁俱寂的时候，纷坛的往事越是容易在眼前浮现。
许昭然转过身侧躺着，从这个视角能看见窗外月光如轻纱般，覆盖在陆清羽精致的脸庞上。
要是六年前，那时的他一定不会想过，他和陆清羽也会有现在这般的时刻。
好在，现在一切都很好……
他想着想着，伴随着床上人均匀的呼吸声，许昭然也渐渐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清羽醒了个大早。
一睁眼就看见许昭然近在咫尺的脸，他愣神几秒，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慌忙起身，上半身却被许昭然的手臂死死禁锢住。
陆清羽这才注意到两人身体几乎紧紧贴在一起，许昭然侧身亲密的搂着他。
意识到这个微妙姿势后，陆清羽哥脸又红了几分。
在许昭然怀里小心挣扎了一下，不算大的动静瞬间惊醒了身边的人。
许昭然抬手摁了摁眉心，陆清羽才有空隙从他怀里钻出来。
等人一睁眼，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
陆清羽扭头，却看见地上整整齐齐，丝毫未动过的地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看见床头漆黑的台灯突然又哑声了。
许昭然怕黑，昨天自己睡得早忘记这茬了，兴许也是半夜太害怕才上来的。
陆清羽低头想着，内心逐渐平息。
再抬头，便对上许昭然灿烂的笑容，“早啊清羽哥，昨天睡得好吗？”
面前的人唇边咧着笑，一副松弛自然的姿态向陆清羽问好。
这番下来倒显得陆清羽更加拘谨。
他控制自己的语气，平静到：“我……我先去洗漱。”
说完就以极快的速度，一溜烟下床进了洗手间。
许昭然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放下，面对陆清羽的答非所问，愣在原地。
随后又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
浴室里，陆清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晕布满了耳根和面颊。
他打开水龙头猛的洗了把脸，又猛的抬头。
脑子里莫名其妙涌出奇怪的想法来。
他第一次跟人以这样的状态同床共枕，自己如此这般，许昭然却淡然自若。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分化成omega，两人这样许昭然却给人一直习以为常的感觉。
许昭然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但他确实也没了解过许昭然的过去，又何必要为这些东西苦恼。
想到这，陆清羽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他烦躁的用力拍关了水龙头。
许昭然在外面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陆清羽才舍得出来。
见人出来，他笑容满面的凑过去，哪知陆清羽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略过他。
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许昭然停在原地，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陆清羽这冷漠的态度仿佛瞬间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心慌感如潮水般漫过心头。
他好不容易才和陆清羽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允许任何差错的出现。
许昭然猛的转身，身体不受控制的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陆清羽，对方湿漉漉的发丝贴着他的脸颊。
陆清羽明显愣住。
只听许昭然在他耳边轻声开口：“清羽哥，我做什么让你讨厌我了。”
那语气显得小心又委屈。
陆清羽伪装的冷漠一下子就全盘瓦解，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为了一些不确定的事情胡思乱想后，又迁怒于人，他的思绪和情感最近这段时间变得太过奇怪。
他摇了摇头，脸色也放缓许多，“没有，就是没睡好，有点起床气。”
“那清羽哥只是因为起床气？”许昭然又再次确认。
直到看见陆清羽肯定的点头，他紧紧环在腰间的手才舍得松开，“那我先去洗漱了。”
陆清羽点了点头，等人进了浴室后，才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他把风开到最大，听不见周边的一切声音，仿佛这样也能干扰掉他脑子里所有奇怪的情绪和想法。
吹完头发，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信息。
陆清羽随手拿起，看见消息弹窗备注为母亲的联系人发来信息。
【宝贝，妈妈决定明天回国，中国那边应该是今天下午就到了，这次因为你的生日妈妈会呆很久喔！】
陆清羽从锁屏界面看只能看见第一句话，他猛的放下手机。
他刚刚拿的太顺手还以为是自己的，没想到不小心误拿了许昭然的手机。
他眼神定定的停留在那还没息屏的手机上。
锁屏是那天雨夜，在书桌前的那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