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人寿朝霜,转瞬即逝,四年即过,宁二金榜题名,拔得头筹,外派秀州,任秀州通判,宁大迎娶襄州节度使章兴正独女章偲为妻,宁三嫁于文信伯爵府嫡三子姜宏宇为妻。
“姑娘,主君那边可乱了套了!”王妈妈匆匆进了屋,气还没喘匀,便张嘴说话,很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
王妈妈虽是个急脾气,但也很少有如此的慌乱模样,宁昔乔见状发问:“何事如此着急?”
王妈妈捶胸顿足,气道:“雨姐儿与人私奔了!”
宁昔乔闻言心中惊了一下,却也还是不信,“王妈妈,这话不好说的。”
王妈妈见她不信,急的变了声,“老奴原也是不信的,实则是主君已然派人去寻了,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火,实没想到这雨姐儿如此大胆,竟是连自家姐妹的名声都不顾了,若真有了这么个姊妹,姑娘以后可如何疫情啊……”
宁昔乔起身便往书房去,王妈妈、欢晓跟在身后。
“好没良心的东西,我养她这么大,她就是如此报答我的,哭哭哭,你养的好闺女,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自己的名声不要,还连累乔姐儿,寻回来,我打死这个不孝女……”
宁昔乔见宁父如此声势,心里气急,反深吸了一口气,对门外的两个小厮说道:“把嘴都给我守住了,若走漏一点风声,仔细你们的这条小命!”
转而推门进屋,门里的三人,一个手里拿着杯盏欲丢,一个跪在地上抹泪,还一个在旁边安抚,此刻都齐齐地向她看来。
“乔姐儿,雨槿对你不住,实在是我管教不严……”
宁昔乔抬手止住刘小娘的话,沉声说道:“此刻说这些最是没用,先将此事细细讲与我听,待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宁大闻言立刻开口,“我等也是刚刚得知,四妹妹看上了今年上京赶考的书生,这书生不知跟咱家这傻妹妹使了什么手段,愣是哄得她不顾自身清白、家族名声与他私奔去了。”
昔乔见他说的生气,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四姐姐平日虽散漫,却也不至于如此不着调,这书生既是上京赶考,如何与官眷子女有了纠缠,怕是个没安好心的。”
“这书生是来找为父求个客卿身份的,我本也派人去他本家打听了一番,也算是个不错的孩子,吃苦上进,也算是个老实本分的。”
“父亲觉得此人不错?”
若此人真如此,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宁日亨果然皱着眉头说道:“这人听说近三五年都未曾归家,我观他面相,实在不是老实本分的人,且这人不过来咱家三次,你四姐姐便跟我打听他,我觉得不妥,训斥了她,并让这人从此不必再来,谁知这个不孝女,竟做出如此寡廉鲜耻之事!”
宁昔乔闻言挑了下眉,秀眉轻皱,“如何就断定四姐姐是私奔,而不是出门去了呢?”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宁大忙上前将桌上被宁父揉烂的书信交于宁昔乔。
宁昔乔接过书信展开,上面是几行简短而娟秀的小字。
‘雨槿不孝,愧于双亲慈爱、小娘疼惜;承蒙厚爱,寒暖关切,衣食妥帖,然今情之所至,实难自抑,此去不孝,不必找寻,望二老珍重安康,岁岁无忧,临书涕零,不知所云,不孝女宁雨槿敬上。’
宁昔乔看着这封言之有据,用词妥帖的辞别信,疑问道:“咱家四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文绉绉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刘小娘夺过书信仔细查看,颤着声音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此便说得通了,雨槿最烦那些陈词滥调,既不是她写的,难道是那书生教给她的?”
“非也,四姐姐性子虽烈了些,但却是家里最畏惧父亲的,她决不会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父亲有画影图形的本领,且画一张那书生的画像,待我去查探一番。”
宁父好书画,画人更是传神,从前也曾靠这门手艺在衙门里讨过几日生活。
宁父提笔作画,宁大在身旁伺候笔墨,宁昔乔坐在旁边,左手拇指绕着两指肚打转。
“刘小娘是何时发现四姐姐的,走时是如何情形,身上可带了盘缠?”
刘小娘平日里最看不上二、五两人,但此时此刻,她已顾不了这许多,还是抹着泪,说道:“槿儿这些天总在房里闷着,我想着小孩子家,有东西哄着便也就忘了,便去禀了主母,从库房翻了两匹好料子,想着给她做身衣裳,谁想她房里的话梅来说她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也没说去哪,往日里,槿儿无论如何使性子,也不会乱跑,我直觉不对,进门去寻,果然少了些值钱物件,再转眼便看见这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