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裁缝,又过去五天了。今日我的旗袍总该好了吧?"江萍秋再一次踏进裁缝铺,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跟着余深。
"昨儿才裁好,您试试合不合身。"何晓生暗暗地瞥了余深一眼,若无其事地拿出件宝蓝色的旗袍来,"这可是上好的云纹缎料。"
江萍秋接过旗袍,咯咯一笑:"何裁缝的手艺我总是信得过的。"她闪身进了更衣空的侧门,店里便只剩何晓生与余深二人面面相觑。何晓生打量两眼余深,想着这位便是江萍秋提到过的那位司机了。这人长得倒是干净,瞧着也实诚,他暗暗想道,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试探两分的好。
"余先生何苦愣站着?坐下等候便是。"虽是邀请的语气,何晓生却并没有要起身搬凳子的意思。
余深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半是因为没有想到这裁缝竟认识自己一个司机,半是因为这是他头一回被人请着坐下。他有些拘谨地搬过张板凳来坐:"多谢。"
"我看余先生这件外套也是有些磨损了。不如我作个人情,改天送件新的给您。"
但凡动点心思琢磨一下,便知在四太太与裁缝铺走得这般近的情况下,帅府下人与铺子理应稍作避嫌,所以何晓生这句话,可就大有意味。若是对方爽快应下,则不过是个没脑子的下人;若是先推辞再应下,则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市侩;若是连声推辞,坚决不受,那便是虚伪过了头,很该悉心提防一二。
何晓生眯着眼,等着对方回应。他知道,侧门后的江萍秋也在等着。
余深先是瞧了瞧自己的外套,随后平平地道:"不打紧。哪日这衣服真破损了,余某来这儿买一件便是了。”
何晓生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立刻下了判断:这司机并不愚笨,只是心思不深,简单了些,老实了些。心思浅,名字却叫"深",何晓生思忖着,虽说心思浅些也好,可要在这世道上活下来,不多装上几个心眼怎么行。
那边余深并不知道面前裁缝的七窍玲珑心,只怔怔地望着换好了衣裳走出来的江萍秋。他没念过什么书,此刻望着这朵娇艳的蓝牡丹却也想得一句:冠盖满京华。
"我就说嘛,何裁缝的手艺,必是挑不出毛病来的。"江萍秋笑着,示意余深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