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呆了,父亲瞪了我一眼,“过来帮我清理干净,别站在那里傻看!”
把尸体挪到祈祷间,擦干净血迹,我忍不住说:“现在我们赶紧逃走吧!”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父亲执拗地坐在床上。
我简直要气昏头,“妲莉亚会杀了您的!”
“芙洛蕾特——”父亲盯着我的眼神十分诡异,他第一次用不带戏谑的口吻说:“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我是死也不会离开我自己的城堡的。不过你看起来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你就是只被宠坏的小老鼠,早晚掉到蜜罐子里淹死,没想到你还能爬上来,啧啧,真是有意思!”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知道吉尔斯托有没有逃出去,他们结束战斗就会回来对付您的!”
“哈!我会害怕他们折磨我?我有毒|药,要死还不容易?”父亲给我看他捏在手心里的一个极细小的刺针,上面涂着某种黑色的物质。
我捂住嘴,“您疯了……”
“芙洛蕾特,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父亲似乎下了个决心,起身走向祈祷间。
我跟着他来到放着尸体的地方,他指着那尊雕铸在壁龛里的小型基督像说:“把那个东西用力按压,往右转三圈,再往左挪开,有一个洞,里面就是我全部的财产。”
我听呆了,“您在说什么?”
“你不是在暗道里听到了吗?那个婊|子在这里耗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些,他们还以为能在暗道里找到呢!我会那么傻藏到人尽皆知的地方?”伯爵不屑地形容。
“这是真的?您还有其他财产?”我猛然想到一件事,“那您还有个私生子?”
“我有私生子不是秘密,芙洛蕾特,你以为我只能在婚姻内生孩子吗?”
父亲说的当然没错,我知道在威克森的乡间就有他的两个私生子,他们都养在佃户家里,父亲从不过问,当他们根本不存在。
可是对于这个私生子,我隐隐觉得显然是不一样的。
果然,父亲接着说:“罗恩是你的哥哥,他在贝尔加念律师,我不知道他最近跑到哪里去了,那孩子喜欢惹是生非。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把这笔钱交给他,我不放心我委托的那个人,罗恩的身份不该被走漏的。如果我死在这里,知道这些财产的只有我那个代理人,他会来这里取走雕像下的东西,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履行诺言。所以,我亲爱的女儿,我只能把我最后的秘密交托给你了,虽然我极不情愿。”
我吞咽了一下,难受地说:“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如果您活着,不去招来这些人,我也用不着知道这些秘密……”
“蠢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父亲怒吼了一声,“你也是听到风声以为我有庞大财产的吧?告诉你,我是有,而且还是一笔惊人的财富,搞不好国王都没有我富有呢!哈哈哈——”
“既然您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拿出来休整自己的领地,让佃户们过上好日子?”我忍不住问道。
威克森伯爵的面孔忽然扭曲起来,一种似有若无的痛苦笼罩在他的眼神,他捂着因为纵欲而苍白浮肿的脸,喃喃道:“我不能,我不能让这些东西见到光,它们会带来诅咒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您的财产吧?”我隐隐觉得不安,父亲究竟背后藏了多少秘密,他竟然能留到临死那刻才说。
“你胡说什么?既然藏在我的城堡里,它就是我的!”威克森伯爵坚定不移地说,“为了守着它,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些财宝都是属于我的!财宝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永远不会离开它!”
他说完跪在基督像前,虔诚地划了个十字,默默地祈祷了几句,我很怀疑神会眷顾他并不真诚的心灵。
“罗恩又是怎么回事?他是您结婚前生的吗?”
其他的私生子都比我小,而且父亲的态度也十分冷漠,惟独这个罗恩不一样。甚至为了他,父亲留下不知道多么庞大的财产,一想到这儿我就感觉很不舒服。
威克森伯爵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他喃喃说:“这是我和玛丽唯一的孩子,我本来是要娶她的,可是我却不得不娶你的母亲。为了藏起这笔财产,玛丽被我害死了,所以我得为罗恩铺好路。这笔钱你一定要交给他,听清楚了吗?”
我很想反驳他,凭什么我要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私生子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视死如归的心,我就难以开口打击他,毕竟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显露过一丝胆量。
我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可是我没想到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父亲回到寝室里就自杀了,一点也没有留恋自己的生命。
我根本顾不上他的那笔秘密财产,我甚至没来得及逃出城堡就被捉住了。
“塔西斯男爵,我很欢迎你到威克森堡来做客,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站在大厅里,对那个噙着冷酷笑意的年轻男人说。
骑士大厅杯盘狼藉、血流成河,到处都是砍烂的尸块,有宾客的、仆人的、士兵的,甚至还有女人孩子。
吉尔斯托的运气很不好,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现在才知道塔西斯男爵早就和妲莉亚勾结到了一起,他哄骗吉尔斯托一起带着人进城,虽然我清理掉了埋伏的弓|弩射手,但塔西斯一直在吉尔斯托旁边,关键时刻出手制服了他。
而我返回暗道的时候被已经埋伏在那里的妲莉亚的人捉住,带到了大厅。
吉尔斯托男爵浑身浴血,壮硕的身躯被锁链牢牢捆住压在地上,他带来的人全被杀光了,此刻大厅里都是塔西斯男爵的人和剩余的瓦克利手下士兵。
塔西斯男爵看到我时喜出望外,“我的美人,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儿——”
“这是我的家,是你不请自入!”我冷冷说。
场面有些难堪,虽然瓦克利背叛了父亲,但他的手下士兵却不肯听从塔西斯的指示,他们见我被绑住,纷纷怒目而视。
瓦克利这时穿越众人走了过来,他看见我时大吃一惊,“芙洛蕾特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瓦克利,快点把我放了!难道你不怕我父亲找你问罪?”我奋力挣扎。
瓦克利大跨步过来,从塔西斯的人手里把我抢过来,对男爵说:“我们不能伤害小姐,她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
这时,他低头用沉痛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小姐,您父亲刚才自杀了,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差点当场昏厥,虽然我走的时候父亲的样子十分古怪,但我万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我。
塔西斯男爵走过来,清秀红润的面上露出赤|裸裸的色|欲,他一反曾经追求我时的彬彬有礼,垂涎轻佻地说:“芙洛蕾特,我为你感到难过,没想到威克森伯爵竟然如此懦弱,甘愿把他的女儿交给敌人蹂|躏。”
塔西斯男爵的士兵们纷纷讪笑出声,威克森的兵士们则面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