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予……”林招痛得浑身痉挛,眼角渗出鲜红的血泪,“我……好痛……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沈聆予紧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瞬间改变了策略。
白子光芒大盛,不再试图对抗金雷,而是重新排阵,结成一个极其繁杂的禁锢阵法。
一个只为锁住林招破碎神魂、不让其彻底消散于天地的牢笼。
她没有回答林招的问题。
全部的心神、所有的灵力,都孤注一掷地倾注到这个阵法之中。
因此,当林招眼中最后的微光彻底熄灭,意识飘散,终究没能等到她的答案。
“沈聆予!”月语仙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带着规劝,“你冷静点!修仙路上生死无常,人各有命!你一向最清楚!不妨杀了谢不语为他报仇,而不是做这些无用的功夫。”
“我很冷静。”沈聆予打断她,语气决绝,“谢不语必须死。但林招,不能死。”
白子组成的阵法散发着微光,慢慢缩小,整个阵法融入林招身体中,禁锢着那破碎不堪的神魂。
“一个筑基修士!”月语仙几乎要吼出来,指着那微弱的光,“就算你强行留下,它能撑多久?云凌宗与你血海深仇,他们宗内有化神老祖坐镇,引魂灯你拿得到吗?!
御魂门的乔晨然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你自投罗网!现在的你,拿什么去夺他的魂幡?!”
沈聆予置若罔闻。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禁锢阵法,确保其稳固,然后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
“林招,不能死!”
“你真是疯了!”月语仙看着她眼中的执拗,感到一阵心惊,“你不会是真对他……”
“我不知!”沈聆予厉声截断她的话,“我不想他死,他就不能死!月语仙,替我护法!”
她不再看地上的人,目光投向虚空。
“我要晋升元婴。然后,去南州。”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话音未落,她已盘膝坐下,取出一枚还灵丹吞下,同时又取出另一枚弹向月语仙。
“疯子!你以前不是最讲利益得失吗?!我真是欠你的!”
月语仙接住丹药,又气又急,却也知沈聆予执拗性子,此刻多说无益,只得也吞下丹药,抓紧调息恢复。
沈聆予闭上双眼,周身灵力开始疯狂涌动,引动天地灵气。
“他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顿了顿,语气嫌恶:
“至于乔晨然……我有法子应对他。”
不知过了多久,沈聆予周身涌动的灵力终于渐渐平息,一股远胜从前的强大气息升腾而起,最终稳固。
元婴境,已成。
没有雷劫……
月语仙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天道……真的出问题了……”
沈聆予缓缓睁开双眼,那双艳丽夺目的眸子里,除了新晋元婴的锐利,更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甚至没有调息休息片刻,直接看向月语仙,声音沙哑:
“我去南州。月语仙,你带林招回启天阁,替我……守好他。”
月语仙猛地回神,急道:“你不带白子走?!乔晨然那厮手段阴毒,你实力虽增,但棋子少了一半,如何应对?!”
“白子不能离体。”沈聆予的目光扫过林招身上闪烁的微光阵法,“离之,他神魂立碎。”
她继续补充道:“放心,此行,我不与乔晨然厮杀。”
话音落罢,她身影化作一道玄色流光,瞬间冲出了密界出口,朝着南州的方向疾掠而去。
将月语仙的呼喊彻底抛在身后。
高台之上,身着火红舞衣的舞郎们如蝶穿梭跃动。
台侧深处,一张华贵的贵妃椅上,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女子慵懒半倚。
她左手随意把玩着一盏琉璃酒杯,杯中血红的液体在摇曳的光影下折射出迷离的光。
那张隐在轻纱后的面容,竟与沈聆予如出一辙。
忽然,她捏着杯盏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顿。
眼波流转间,并非望向舞郎,而是穿透了那片浮动的红纱,锁定了某个阴影角落。
随手一抬。
无需言语,所有人迅速退了下去。
“出来。”
阴影处,空间波动了几下。
随即,另一道玄色身影缓缓踱出,周身悬浮着数十枚黑子,正是沈聆予。
“岭娘,”沈聆予的声音平静无波,眼底警惕,“谈个合作。”
“哦?”贵妃椅上的岭娘终于坐直了身体,嘴角带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当年我可是亲手剥下了你这张脸皮,星予棋仙,何时变得如此……以德报怨了?”
“星予棋仙”四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恨得咬牙切齿。
沈聆予的目光,缓缓扫过岭娘的手脚,嗤笑:
“新的手脚就是好用啊……”
岭娘瞬间被激怒了,酒盏被捏得粉碎:“若不是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