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是珩儿回来了?”阿珩扭头看去,是曾经的三师叔,手上还端着刚熬好的药。
他心中只觉厌恶至极,不想回应那人说的话,却碍于师祖在一旁,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观和走进来,把药放在桌子上,对着清远真人道:“师傅,这是徒儿刚给您熬好的药,您趁热喝。”他刚才在隔壁熬药,偷听到了几人的对话,那孩子并没有对师傅说出什么别的话。
清远真人看着珩儿和三徒弟,说:“珩儿,你走丢后,你三师叔也十分自责,今日你回来了,他定然也十分高兴。”
阿珩并不想回应有关于三师叔的话,他只是说道:“师祖,先喝药吧,我喂您。”边说边扶清远真人坐下,顺便把碗端在手里,给师祖喂药。
清远真人十分欣慰,“珩儿长大了,如今都会喂我吃药了,想当年,你不肯吃饭,还是我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喂给你吃,没想到,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四徒弟在一旁说道:“师傅这下应该放宽心了,阿珩如今好好的,他长大了,也能照顾自己,师傅日后不必再忧心了。”
阿珩点头,“待珩儿走后,师祖也该好好保重身体,不要成日待在屋子里,多出去晒晒太阳,在外面走一走,这样身体才会好。”
清远真人听到这番话,有些不舍地道:“过会儿就要走了吗?不在这里多住几日吗?”
观和在一旁看着阿珩给师傅喂药,心中十分不满,本来他是打算服侍师傅喝药的,结果这孩子一回来,就抢了他尽孝的机会。
他心中希望这孩子赶紧走,是以他说道:“珩儿如今修炼的是涿光山的心法,留在这里,怕是会耽误他修炼。”
清远真人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他便对着阿珩说:“是要好好修炼,当年你若是肯修炼,我也不至于日日担心你流落在外受人欺负。”
阿珩默了片刻,欺负他最狠的,不正是他最亲近的人吗?他一脸平静地说道:“珩儿日后定会努力,不让师祖失望。”
清远真人捋捋胡子,点点头,这孩子终于肯上进了。
门外的令臻在看山上的竹子,她在想里面会不会有小青蛇,一时又想这里的竹笋能吃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阿珩在门口喊她,“师傅,师祖想见您。”
令臻惊呆了,指着自己,“见我?”
阿珩点头,走到她跟前,“师祖脾气很好,从不会为难小辈,他大概想说一些把我托付给你之类的话,师傅放心进去。”
令臻和阿珩一起进去,看见清远真人,抬手给长辈见礼,“见过清远真人。您身体如何了?”
清远真人说道:“好多了。”
令臻点头,就听到清远真人说道:“珩儿这孩子,就拜托你了。若是闲时,你们可多来太华山看看。”
令臻笑起来,道:“您放心,阿珩勤奋上进,十分听话乖巧,日后他会常来这里看您的。”
清远真人点头,有些不舍,“既如此,你们便去吧。”又对着阿珩嘱咐道:“以后多来这里陪我说说话。”
阿珩拉着清远真人的手,“师祖,我走了,”又对着几位师叔道,“二师叔,四师叔,五师叔,我走了,你们要替我好好照顾师祖。”
说完,他便和师傅转身离去。他的眼圈红红的,十分难过的样子。
令臻看着徒弟这样难过,心中也有些心疼,她说道:“既然不舍,为何不答应清远真人多留在这里几日?”
阿珩摇摇头,“我若留在这里,三师叔定然心中不安,怕是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令臻又问:“你打算永远不告诉清远真人吗?”
阿珩沉默了,他是想说的,可是看到师祖花白的头发,咳嗽时起伏不定的胸口,他便说不出来了。
令臻看着徒弟伤心的样子,“你怕师祖知道后心里会难过吗?”
阿珩点点头,“若是师祖知道,是他一手带大信任多年的徒弟,把自己最疼爱的孩子丢掉,怕是比立时杀了他还要难过,师祖因为爹爹离世、和我失踪的事情,忧郁成疾,再受不了此等刺激。”
令臻听着徒弟的话,说道:“你后悔三年前没被他们找到吗?”
阿珩想了想,说道:“师傅,其实我心里是有些自责,若是三年前我回了太华山,师祖也许就不会因为思念我,日日挂心。
可是徒儿心中又觉得不后悔,徒儿了解师祖,他心地和善,定然不忍严惩三师叔,毕竟徒儿没有丢了性命。
到了那时,我留在太华山,和犯了错的师叔同居一处,师祖面上无光,我恐怕也会心生怨怼,不如分开的好,彼此都看不到,心里也清静。”
令臻摸摸徒弟的头:“阿珩真是受了太多委屈了。”
阿珩看着师傅的眼睛,“师傅,徒儿还以为,您会说徒儿自私,为了自己清静,不顾师祖的感受。”
令臻笑起来,“阿珩太善良了,才会自责。真正害人的,是那个观和真人,是他害得你和师祖不能相见,如今却还要装出一副尽孝的样子亲手煎药。简直可笑。”
令臻继续道:“以那个人的品性,就算你不追究,他也未必领情。”
阿珩说:“师傅,若他再做坏事,我定然不会再容情了。”
师徒二人离开了太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