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她嘶吼着,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撬棍在巨大的力量下弯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扭曲的车门在撬棍的蛮力下,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缝隙被一点点撑大!
“砰!砰!”她用撬棍疯狂地砸击着变形的车窗边缘,扩大着缺口!玻璃碎片飞溅,划破了她的手臂,但她浑然不觉!
终于!一个足以容纳手臂伸进去的缺口被强行打开!浓烈的汽油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宇!抓住我!”顾微微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将手臂伸进扭曲的车内,摸索着,死死抓住了陈宇冰冷、沾满鲜血的手腕!她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拖拽!
陈宇的身体被变形的车体卡得死死的,每一次拖拽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和他无意识的痛苦呻吟。鲜血从他手臂的贯穿伤处涌出更多。
“出来!求求你!出来啊!”顾微微的哭喊带着绝望的哀求,力量在飞速流逝。
就在她几乎要脱力放弃的瞬间——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似乎是卡住陈宇腿部的某个关键部件断裂了!
顾微微感到手上一松!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向外一拽!
陈宇沉重的身体终于被她从扭曲的钢铁坟墓中拖了出来!两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甲板上!
几乎就在同时!
“轰隆——!!!”
那辆燃烧的越野车残骸猛地发生了剧烈的二次爆炸!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火焰和碎片,如同怒放的地狱之花,瞬间吞噬了刚才陈宇所在的位置!破碎的车体被炸得四散飞射,熊熊火焰冲天而起!
顾微微死死将陈宇护在身下,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片擦着她的后背飞过,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抬起头,看着身后那片燃烧的炼狱,心有余悸,浑身瘫软。
差一点…就差一点…
她颤抖着低头,看向怀中昏迷不醒的陈宇。他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额头的伤口和手臂的贯穿伤依旧在汩汩流血,染红了她的衣服。那枚嵌入血肉的芯片,红光微弱地闪烁着,如同他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之火。
“陈宇…撑住…别死…求你别死…”顾微微的声音哽咽,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冰冷的脸颊上。她撕下自己衣服相对干净的布条,手忙脚乱地试图去压迫他额头上最致命的伤口,但鲜血依旧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手臂的贯穿伤更是触目惊心,她根本不敢触碰。
码头的枪声似乎有减弱的趋势,但危险远未解除。警察在推进,但集团残余分子在负隅顽抗,流弹在头顶呼啸。远处海面上,“海王星号”巨大的船影正在缓缓启动,发出低沉的汽笛声,试图趁着混乱逃离!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救他!
顾微微的目光焦急地扫过混乱的码头。她的车?早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了。警车?被火力封锁着。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码头边缘,那片被巨大货轮和龙门吊阴影笼罩的区域——那里停放着几辆码头内部使用的、用于短途运输的电动平板车!
就它了!
顾微微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陈宇沉重的身体半拖半抱起来。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陈宇的鲜血在她脚下拖出长长的、刺目的痕迹。她将他安置在一辆平板车狭小的载货平台上,自己也跳了上去。
“撑住…一定要撑住…”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摸索着平板车的控制器。幸运的是,钥匙还插在上面!她拧动钥匙,简陋的电机发出嗡嗡的声响,平板车缓缓启动。
她驾驶着这辆速度缓慢、毫无防护的平板车,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混乱的码头战场边缘穿行。她尽量贴着集装箱和巨大机械的阴影移动,躲避着流弹和四处奔逃的人群。陈宇的身体随着颠簸微微晃动,每一次晃动都让顾微微的心揪紧一分。
终于,她看到了码头外围的出口!那里似乎刚刚被警方控制,警戒线已经拉起,警灯闪烁。
“救命!这里有人重伤!快救人!”顾微微朝着警戒线外的警察嘶声大喊,声音沙哑凄厉。
几名警察立刻注意到了这辆奇怪的平板车和车上浑身是血的两人,迅速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快!担架!救护车!”
当警察七手八脚地将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陈宇抬上担架时,顾微微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巨大的疲惫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一名女警连忙扶住她:“小姐!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顾微微摇摇头,虚弱地指了指担架上的陈宇:“救他…先救他…” 她的目光死死追随着被抬上救护车的陈宇,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救护车门关上,刺耳的警笛声响起,载着陈宇飞速驶离。
顾微微被女警搀扶着,走向另一辆警车。就在她即将坐进警车后座的瞬间——
“滋…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干扰电流感,如同毒蛇的信子,毫无征兆地再次窜过她的神经末梢!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扫向混乱的码头深处,扫向那些正在被警方控制、押解的集团残余人员…扫向远处正在驶离的“海王星号”货轮…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码头入口处,一辆刚刚抵达、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旁。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顾微微,镜片后的眼神深邃平静,如同不起波澜的古井。
就在顾微微的目光与他接触的瞬间,那股微弱的干扰电流感,骤然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微微的心脏猛地一沉!寒意瞬间爬满脊背!
这个人…是谁?
警车的车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码头混乱的夜色和那个神秘男人的身影。但一股更深沉、更隐蔽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住了她刚刚松懈下来的心脏。
陈宇命悬一线,而黑暗中的眼睛,似乎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