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很伤虫的,可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他不要在意,等我发达了再给他送一些好的,正儿八经的谢礼。]
[真别扭……我们系统就不会这么扭扭捏捏,要做就做,要说就说,坦坦荡荡的。]
[哈!你都说了你们系统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这能怎么办嘛……]
“……”
塞西拉情绪有些消沉,低头正好看见瓷白的盘子边放着三颗纸折的星星,红黄蓝三色,小小的像现在雄虫间正流行的星星糖。
塞西拉心跳如鼓锤,他用手捻起纸星星,近乎颤抖地把它们握在手心里。
塞西拉恍恍惚惚地看见,心中长满黄色麦子的田野,燃起了大火。野火烧得他不知所措,慌乱不安。
塞西拉莫名地觉得,这三颗纸星星,一定是灭灭维维给他的。塞西拉双颊通红,耳朵和脖颈也不能幸免。
他埋头一个劲地向前走,连朋友的呼唤都没理。
“啊,你……”
塞西拉在转角处和越西虔撞在了一起,他的个头要比越西虔大一圈,越西虔被他撞得跌倒在地。
越西虔揉揉尾椎骨,扶着墙站起来。他抬头看向塞西拉,龇牙咧嘴地说:“塞西拉,是你啊,走路小心一点。”
“嗯。”
塞西拉低低地回应一声,他抿嘴,想要绕过越西虔,赶快回到员工室,把灭灭维维送给他的星星藏起来。
越西虔觉得奇怪,塞西拉不是一只没有礼貌的虫,往常要是出现这种情况塞西拉早就把虫扶起来道歉了。
越西虔又抬头,疑惑地打量塞西拉。他的视线停在塞西拉还有余红的脖颈上,麦色的皮肤都没法遮住这红晕。
越西虔逐渐严肃起来,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了一个想法。
“……塞西拉……你向虫神起过誓的……”
越西虔的声音干涩又嘶哑,他扶着墙,觉得眼前这一幕理所当然又魔幻。
“塞西拉,你不觉得羞愧吗?!”
越西虔的声音软弱又无力,他不敢承认自己的决心也动摇过。
他知道雄虫对雌虫的吸引力有多大,即使是一只有虐杀雌虫前科的雄虫,也有无数的雌虫上前赶着去满足他的癖好。
越西虔是这家病院唯一一只知道灭灭维维是正常虫的虫,可那又有什么。越西虔在心里麻痹自己:灭灭维维是皇子殿下命中注定的宿敌,唯一的对手,他要铲除的对象。
皇子殿下是独一无二的雄虫,灭灭维维当然是无法与之比拟的。
“……可是院长,您知道的,我并不像您那样经常接触皇子殿下,我只在电视和虫网上看过他……我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可是灭灭维维殿下不一样,我和他只接触了几次,但那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感受……”
“闭嘴!你是想说皇子殿下的温柔和善是装出来的吗!”
越西虔胸腔发闷,他整个身子都靠在墙上。他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想和皇子殿下见面吗,这有什么难的,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塞西拉焦急地打断丘越云的话,声音急促,脸色难堪,看上去惶惶不安。
但塞西拉很快镇定下来,小心地摊开手掌,脸上带着一抹幸福满足的笑意。
“院、院长,您看这,这是灭灭维维阁下给我的,他真是一只好雄虫不是吗?我并不是说殿下怎么样,我只是只普通的雌虫,不像您……我只看得见眼前的东西,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愿意照顾灭灭维维阁下的。”
塞西拉的脸上又涌出红晕,他的眼里满是憧憬。比他表情更刺虫的是他手心上的纸折星星。
越西虔咬牙,胆汁上涌,在他的咽喉中翻腾。他受不了,想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一口苦涩。
越西虔狠狠地瞪了眼塞西拉,可塞西拉丝毫没有注意到。
因为塞西拉早已闭上眼,他的胸腔在用力鼓动。
他诚恳又羞涩地朝虫神谢罪:虫神在上,原谅他无力抵御心中烈烈野火,烧毁成熟麦野的行为着实是可恶,所以他愿意将自己的灵魂深埋地下,供养这心中的土地。
越西虔说不出话来,他想要将塞西拉的手砍断,把这该死的乱虫心弦的魔物踩烂,可脑海中又回想起灭灭维维的身形。
越西虔陷入回忆中,连塞西拉同他道别离开都没有反应。
灭灭维维是一只独特的雄虫,独特到,可以与西格里芬殿下分庭抗礼。
灭灭维维和西格里芬完全相反,他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反应太过冷漠、迟钝。
雌虫是一种爱挑战、爱冒险、喜欢刺激的生物,灭灭维维这样唯我的性子,实在是太容易激起虫的征服欲。
灭灭维维很神秘,这太吸引天性好奇心强烈的雌虫。越西虔感慨,没有虫会比他们这群西格里芬的亲信更好奇灭灭维维的虫了。
能让向来无所不能的殿下,整日阴沉,听见他的名字就暴怒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越西虔偶尔会这么想。在晚饭过后,一天中仅有的休息时间中,他和几个同事,会讨论灭灭维维到底是什么样的虫。
所有的幻想都太片面。在亲眼见到灭灭维维后,只能慨叹,怎么会有这么脆弱苍白的雄虫啊。
像海边悬崖,长满绿色麦草的山坡上,阴云密布,狂风不停。
乌色的云黑压压一片,厚重得快要沉在地面上。乌云在酝酿雨意,不太高也不旺盛的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灭灭维维就像是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压抑、自然、冰冷、内敛。看向他的第一眼,脑中一定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也一定会呆愣在原地,低头看向他坚韧的瘦弱身影,只会觉得自己不会是发疯了吧。
说不定就是疯了,这还是越西虔第一次、第一次见到一只身上有这么浓烈自然气息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