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露白睁开双眼,眸中却是平静如水,淡淡地笑了一下:“那想必江湖上又都认定是我云鹤宫的人所为了。”
余秋不知她是无所谓,还是有自己的考虑,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宫主,难道你就真的任由那些人栽赃嫁祸于我们云鹤宫吗?我们云鹤宫虽非什么正义之士,但是也绝不该平白无故地替别人背这杀人的黑锅。况且,死的都是各个门派的掌门,他们位高权重。今日盛掌门遇害的消息一出,江湖上又是一片哗然,很多门派都叫着要铲除云鹤宫。属下担心若是哪天江湖各派真的联合起来绞杀我们,我们云鹤宫纵然再厉害,恐怕还是难以抵挡他们的攻势。”
凌露白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长发:“所以秋儿认为?”
“秋儿认为在事情没有失控之前,应早些止损。至少,先澄清这些都不是我们云鹤宫做的。”近几年来江湖各派掌门门主频频遇害,加上盛掌门已有七人。行凶者留下的都是云鹤宫惯常的图腾印记,加上他们云鹤宫从来不出面否认此事,导致江湖上都认定云鹤宫是始作俑者。
凌露白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她:“秋儿说的有理,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我们出面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
“宫主,你明知道是锦凰宫在陷害我们,为何……为何对此置之不理?你可知在外边儿的人眼里,你已经成了残忍冷血的女魔头了。”余秋知道自己这样质问凌露白有些以下犯上,可她心中真的颇为焦急与忧虑,更是为凌露白、为云鹤宫感到愤愤不平。
“秋儿,我自然清楚其中利害,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只是我需要一些时日。”凌露白云淡风轻地说完,又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去。她并非对此事不在意,只是她有自己的打算。
余秋无声地叹了口气,快步追上了凌露白。宫主向来理智冷静,做事更是滴水不漏,可唯独在这件事上的反应与行动令她感到不解,甚至还有些失望。她不晓得宫主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既然宫主已经这么说了,作为属下,她也只有无条件地听从她。
两人在溪边走了好一会儿,凌露白正要折回别苑时,却听见了余秋说:“宫主,前边似乎有人。”
凌露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几丈开外的浅溪滩边躺着个身着黑衣的人。
“宫主,对方可能是刺客,谨慎起见,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说着,余秋从剑鞘中拔出了剑,戒备地向那人走去。
她慢慢接近躺着的那人,发现对方是名女子,侧着脸躺在浅溪滩上,她浑身都被溪水浸湿,黑色的发丝也服帖地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还有气息。”凌露白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余秋听到凌露白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宫主,危险。还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小心有诈。”
凌露白摆手示意无妨,进而伸出手去探了探女子的颈脉,又扳过女子的脸,轻轻地拨开胡乱粘在女子脸上的发丝。
女子身着黑衣,皮肤却是极白。脸上虽然沾着水,可是依旧无法掩盖住她精致如玉的五官。凌露白凝视着她,手指沿着她的额头、鼻子与唇一路向下,轻轻描摹着轮廓,像是在确认这人是否真实存在,还是只是个幻影。
指尖触上她脸上的水珠,微微有丝凉意,但很快肌肤的温度融到了指尖——她并非幻影。
然后——这位宫主便轻易乱了气息。
“宫主?”余秋见她久久不说话,不由轻轻唤了唤她?
凌露白眨了眨眼睛,收回手,脸上很快又恢复成平日冷静自持的样子:“带回去,救醒她。”
*
锦凰宫的秘密议事厅里,气氛严肃凝重。
“还是没有下落吗?”月影难掩忧色。
“废物!都是废物!”听了下属的汇报,戴着血红色凤凰面具的苏夜恼怒地砸碎杯子,她的性子不如月影沉着,此刻的担忧与焦躁一下子就发泄了出来,“都过去三天了,这么多人连主上的下落都查不到。”
下属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言不发,脸上黑色的面具也遮不住他们此刻的恐惧。
“苏夜,盛掌门已经死了,主上迟迟不归,我想她许是在河边发生了什么意外。”比起焦躁的苏夜,月影要冷静得多。
苏夜努力平复着情绪:“可是我们的人沿着栖燕河一路向下寻找了三天,连件主上的衣裳都未找到,更别她的踪影了。我担心主上会不会在别的地方遭人暗算了?”
“不太可能。那日将盛掌门逼到栖燕河边后,我们便退居不远处的林子里等主上。从栖燕河出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当晚并无其他人进出。如此看来,她在河边出事的可能性最大。眼下,我想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苏夜的眼里透露出难以置信:“月,主上杳无音信,这岂是好消息?别忘了,她向来恐水,若她真是遭了那盛老贼的暗算落河,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月影叹了一口气,面具下的脸上愁容不减:“多说无益,现下只能尽全力去找主上的下落。还有,这件事要对外保密,切不可让外界晓得主上失踪的消息。”她又对跪在地上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一旦有主上的消息,立刻向我们报告。”
“属下遵命。”下属们逃也似的退下了,生怕苏夜又迁怒于他们。
苏夜颓然坐下:“原本还有三个人,主上就可以完成她的计划了,可未曾想到……” 她对傅雨歇一向忠心耿耿,如今傅雨歇一失踪,她比谁都着急。
“她会没事的。”月影只能这样坚信,主上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未完成,岂能容许自己就这么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