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是真的和月影走了,原以为凌露白还会耍些小心思,没想到身后再也没有声响。
回了薛府,月影只道:“主上连日奔波,属下不叨扰了,早些休息。”话落,便退下了。
傅雨歇的确疲惫不堪,她坐下,桌上花瓶的插着蔷薇,黄色的花瓣令她想起在云鹤宫时,凌露白在她身子好转后,第一次来看她时穿的那身鹅黄色的衣服。
她晃了晃头,想把那人的身影从自己脑中除去。
片刻后,傅雨歇的房门被打开,她已然换上了便服从房中出来。从后院翻墙出去,她就急匆匆地向方才那地赶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傅雨歇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在意料之中。傻的是她,堂堂云鹤宫的宫主,岂会真的让自己流落街头。
不过出都出来了,她一时也不想回去。走上街头,不算太晚,夜市还热闹得很。
她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各个摊贩,那些吃食和卖首饰的摊子对她都毫无吸引力。事实上,她对这些灯红酒绿几乎是兴致缺缺,毕竟她的大部分精力都被捆绑在了锦凰宫。世间的那些热闹劲儿烟火气,对她来说一向是很遥远的事。
不过,花卉还是挺美的……
想着想着,她就失了神,等到孩子撞上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瞧你不小心的,冲撞了人家还不道歉?”孩子的母亲急忙冲上来把孩子扶起。
那小男孩一心扑在自己的玩具上,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疼,急着去找被冲散的玩具。
“是找这个吗?”傅雨歇捡起脚边的东西,递过来的同时多看了一眼,“这是……鸠车?”
小男孩接过,重重地点头,随后确认心爱的玩具无碍后,才想起要给傅雨歇道歉。
傅雨歇没说什么,只是问了这男孩的母亲一些话就走了。她沿着街一路走去,终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摊子。买完东西,听到不远处有叫卖声,想到些事,又向那处走去。
对于傅雨歇抛下自己这件事,凌露白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觉得这才是傅雨歇。她本想再等等,后来想起紫渊城的夜市繁华,便决定上街看看。
她十三岁时才第一次出云鹤宫,彼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但终究还是令她失望了。
时隔多年,再次来这紫渊城,遇上故人,她心中感慨万千。
她逛得倒是津津有味,期间看到了好些有意思的东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来逛街,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没带。她兀自笑了笑,像是在自嘲。
街逛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路上碰到一处地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她起了好奇心,也随着人群一同过去一探究竟。
风月楼的老妈妈扯着嗓子招揽过客:“绿梧姑娘今儿抛绣球挑选夫婿,各位贵人若有兴趣,快来风月楼瞧瞧……”
凌露白原本外穿的夜行服早已被她丢弃,只着一身款式简雅的寻常玄衣。她鬓发束起,没带什么首饰,即便是一身黑衣,也不显得她落拓暗淡,反倒是颇为丰姿绰约,英气利落。
她听完老妈妈的介绍,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绿梧是这风月楼新来的姑娘,不光花容月貌,还精通琴棋书画,明面上说是抛绣球招亲,实则要卖了她。而且这抛绣球也不单是接到了绣球的人就能娶走绿梧,还要给风月楼一大笔赎身的钱作为聘礼。
凌露白笑了笑,这风月楼的老妈妈倒是精,最可怜的是这姑娘。她站在人群中,等着看这一场可笑的闹剧。
不多时,绿梧姑娘站在二楼窗口,蒙着面纱,透过朦胧的面纱和上半张脸,依稀可以知道那确实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那些男子见到绿梧后,一个个好似醉酒了一般,叫绿梧的名字叫得嗓子都快破了,还晃着手不断向绿梧打招呼。
绿梧的脸被面纱蒙住,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喜是忧。但凌露白想——任何一个女子被当成货物随意买卖,都不会开心吧?
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楼上的人,那绿梧姑娘好似也注意到了这道似怜悯似惋惜的目光,两人四目对接,凌露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悲痛与无奈。
身旁的丫鬟递上绣球,绿梧接过,望了望人群,一群老少男子里,尽是些垂涎美色的登徒浪子。她看向那位黑衣皓腕的姑娘,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凌露白也望着她,心中也有打算。
“你想做什么?”
失神间,凌露白的手臂被人握住,一道熟悉又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甫一回眸,之前还说不想浪费时间管自己的那人,正皱眉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