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装。”洛微锤他肩膀。

嬉闹两下，姜清望捧着小番茄吃几颗，便投入热身练习，三十分钟后开始排练话剧。

他的角色——医生林绵，是乱世下的人道主义者，在万星混乱贫瘠的年代，林绵加入新成立的万星联盟的医疗组织，负责救助被战争波及的普通人，目睹一系列不公现实后变得苦大仇深，放弃深造机会，去往战场救死扶伤，一副忧郁——用姜清望的脸演绎，一副忧郁美人的样子。

姜清望样貌青稚，一米七五的身高，脸颊天生婴儿肥，嫩得仿若刚读高中的少年，好在经过五年的表演课培训，于表演艺术方面待自己尤为严苛。

《旧梦》作为早已问世的剧本，他得知被分到任务，便给包括林绵在内的每个主要角色都写了角色小传，并熟记台词。

演戏本就是为角色赋予拥有自己色彩的灵魂，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角色带来现实世界，为他灌注血肉，让他成为活生生的人，放在姜清望身上，长相虽和忧郁理性历经世事的人设有些违和，却能在他的演绎中发挥与经典的成熟医生林绵不同的韵味。

他很认真。

表演的时候，姜清望丢掉一切心不在焉，不再是精神不济、担心自己丑态、始终惦念意中人的他，而是那个有着这具身体的战地医生，他一向是表演一班最放得开且最擅长调动情感的，享受表演过程，不易起羞耻心，每幕都是他似乎亲历过的故事。

如他所想，自己是个空空如也的塑料瓶，用以栽培花草方得生机鲜灵，身体是容器，不同的角色就是芳菲。

演戏的方面，即使塑料瓶打上“楚先生”的烙印，也不会改变。

……不去演需要亲密接触异性的角色算不算？毕竟他已是楚先生的人，排练完一回，姜清望自顾自发散思维，显然合同仅是说情人在它的有效期内不允许与楚先生之外的人发生性关系，并未提及出于表演的接吻拥抱，可他非常自觉，像是自己守身如玉，就当真某种程度上“属于”了楚先生。

“姜清望，我感觉你刚刚演得有点不融洽，”洛微戳戳姜清望，“真的没事？”

满心楚先生的姜清望小吓一跳：“没事的，洛微。哪里不融洽？”

他们今年十九岁，演技本就谈不上多高，这场演出是学校给予锻炼的实践机会，青城电影学院紧邻青城剧院，二者往来频繁，送学生上剧院表演，便是每个学期都会发生的事。

洛微道：“林绵还是太稚嫩了，你一开口就像初中生。”

姜清望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眼：“我懂，我还应该再多练练发声。”

“还有你的眼神，”饰演女主角的同学纪重行走近，笑吟吟地拿手中的剧本遮住他的眉睫，“有点阳光，这样就很好。”

醒醒，你只是把我眼睛的高光遮住了。

姜清望抿嘴笑：“我酝酿一下。”

……

时间飞逝。

夜晚十一点多，他们结束排练，共同回寝室。

星月同流。

林荫小道上，多出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人站姿矜贵，手里握着什么，目光朝向他们，久久等待着谁。

“哇，姜清望，你那个男朋友。”洛微眼尖，胳膊肘轻顶姜清望。

姜清望姜信姜疑眯眼瞧看，几乎要跳起来：“别瞎说！”

那是他的室友，陆南心。

一个……热心的好人，身为高门大户的独子，热爱表演艺术，学习刻苦，住在学校宿舍，过普通的学生生活，性格冷淡却从未骄慢，还总是照料姜清望，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去年借着生日的理由，送姜清望超贵的表和衣服鞋子背包，实在是为兄弟两肋插刀，感激涕零啊！

——这是傻白甜的思路。

可惜姜清望是小说里的恶毒白莲花。

他看得出来陆南心是同性恋，还想追自己，放在刚入学的时候说不定会心一软爱上这俊朗多金大少爷，好运的是，他遇见了楚先生。

哼哼。

之前想要假装懵懂无知，利用陆南心的感情，收一点贵贵的礼物，顺利的话指不定陆少爷恋爱脑大爆发，被卖了还给他的未来铺路，补全他背景的不足。

如今天翻地覆，他是楚先生的情人，不能钓着外面的少爷。

况且陆南心的礼物如是拿去卖，还能卖不少钱，只是人家还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好意思真的卖掉。

那就接着装傻白甜，“不经意”向这位好朋友透露自己心有所属吧。

几个瞬息，迎着四位同学吃瓜的目光，姜清望拿定主意，警告洛微：“洛微，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他，不许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