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需要我怎么做,跟我说啊,我可以帮到你。”
在来之前,苏宁儿就想问林灵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林灵沉默思考半晌,只说届时随机应变。
现在跟着林灵无头苍蝇般跑来跑去,让她心底的疑惑达到了顶峰。
她环顾四处,努力想看出些端倪。
这条街并没什么特别,即使月红楼这样镇上最好的酒楼坐镇,在苏宁儿看来也稀疏平常。
她尽量忽视过往的认知干扰,仔细算来这条街该有林灵超市那条街的两倍长,左右摊子及店面也都要更多,能明显看出里面所卖物品更为精致贵重。
周围来往人擦肩而过传来的交谈声平淡日常,就连路过的猫猫都慵懒地向前伸展前爪,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舒服声音。
林灵到底要做什么,什么随机应变……
还没待她多想,林灵双手捧住她的面庞转了过来,她的视线正对上林灵霜雾般的眼眸。
这一刻她恍惚觉察林灵与平常有了不同,身体里莫名生出信任的情绪,水润而坚定地裹住她整颗心脏。
“别到处看,就像平常来月红楼取饭菜一样,表现的正常点。”
林灵看苏宁儿迟缓点头才作罢,抬手取下苏宁儿发上的簪子给放回摊子,面容认真地要继续帮苏宁儿挑选琳琅满目的饰品。
苏宁儿蹙眉,忙握住林灵要落在一支点翠簪的指尖,摇头道:“我不喜欢,我倒觉得这支簪子挺适合灵儿的。”
说完,抢先拾起簪子比划在林灵发丝间,满意地朝摊主大手一挥,就买下了这支有着鲜艳的翠鸟羽毛装饰的簪子。
林灵垂下眼眸,抬手要取下来:“太贵重了,不了吧。”
“很适合灵儿啊,和灵儿襦裙的色彩很搭。”
苏宁儿握住林灵要抬起的手,视线瞥到这从始至终不招待客人的摊主,竟然看也不看收的银子,视线久久黏在手里的宣纸上。
她感叹道:“说来,如果你能多写些故事的话,就太好了。”
还能说什么,林灵一路在这条街上走来,当然注意到不少摊主都是如此,心有所动,只得道:“好,好宁儿,到你行动的时候了。”
“需要我做什么快说啊,早就好奇了。”苏宁儿不满随林灵无头绪地闲逛乱跑,挠向林灵腰间。
……
“就知道郭夫子今儿个要来赵府,我特意给您老留的这份排骨,您老看看这色泽多新鲜啊。”
郭夫子眉眼笑开,接过来细细察看,连声道:“不错不错……”
忽来一阵风吹动,那摊主忙止住话头,闲着的手按在宣纸上,小心地折好放进胸前衣襟里。
才继续道:“那是,郭夫子是我这里的熟客了,每次来赵府教赵家小姐读书,回去时都要照顾我这生意,我家那孩子在私塾里该给您老添不少麻烦,这排骨您老就收下吧,往后还辛苦您老多费心。”
“老夫对待学生向来一视同仁。”郭夫子收敛了笑意肃然道,摸出银子递了过去。
“那是,那是自然……啊不用给银子,就当是感谢您老顾客的,这次就不收银子了……”
“这可不能。”
郭夫子与摊主推让半晌银子,无法儿,转意话题问道:“老夫一路走来,注意到大家都在看什么……”
摊主立马意会:“这个啊,郭夫子您看是不是这么一张纸?”
郭夫子点头,抬手接过这张宣纸,凑近看到最上一行《那晚满面羞红的师尊竟亲手为我洗亵裤》,颤抖地纸都要拿不稳了。
摊主见状立刻要收回宣纸,生怕这纤薄的宣纸落了下去,染上摊子里猪肉的血迹。
“简直伤风败俗!”
摊主见着郭夫子吹鼻子瞪眼,气的喘不过来气的模样,连忙赔笑,顺着话道:“对对对,您老消消气,可不能因此气坏了身子。”
郭夫子只觉得眼睛沾到脏东西,急促道:“你是说,你们都在看这种东西?!”
摊主哪敢承认,即使事实就是如此,郭夫子所不喜的东西也不能从他口中托出,他只得把宣纸胡乱塞进衣袖里,让郭夫子眼不见为净。
吞吐道:“郭夫子说的对,这东西伤风败俗,我定不会再看,只是别的摊主在看什么,我哪知道……”
为了向郭夫子表忠心,摊主颠三倒四地再次保证:“我读书少,今日受郭夫子教导,才知这东西如此败坏风气,以后自是不会多看一眼……”
郭夫子抬手按在胸口,摆手:“你要看什么,老夫做不了主,老夫只是不忍此等肮脏文字落了那些尚不明事理的孩童眼中,只怕误了他们啊!”
“郭夫子宅心仁厚,思深忧远。”摊主苦苦在脑子里挖出自家孩子每日清早最常念的几句,干巴巴道。
缓了许久,摊主担惊受怕郭夫子别在他摊子前晕过去了,到时候他就是有理,恐怕也要遭人说三道四。
以后他的孩子去私塾读书,都要被别的学子指手画脚了。
他急得简直想要围着郭夫子埋头转,嘴上不断询问:“郭夫子可是有什么隐疾要发作了,我现在就给您老寻大夫去。”
郭夫子终于松开按住胸口的手,拉住这就要跑去寻大夫的摊主,摇头道:“无妨,没有大碍,感谢你为老夫特意留的排骨,老夫这就走了。”
摊主哪敢挽留,说点不像样的话,他现在就巴不得郭老夫子别在他摊子前犯病,否则有理也说不清,凭白给惹上事端。
这可是镇上唯一的老夫子,哪是他能惹得起的,他连忙拱手相送,终于眼见郭老夫子渐行渐远,才缓缓吐出长气。
他下意识就要摸出衣袖里的宣纸继续看,视线无意扫到摊子上落下的银钱,心里不禁感慨郭老夫子是严于律己了些,但为人这方面是真没的说。
对待学生就如郭老夫子自己说的向来一视同仁,从不因为学生的出身而区别对待,更别提私下收人礼品了,就是一个包子该多少银钱也是要付多少银钱的。
这边老夫子一路买完菜,默不作声打听大家都在看什么。
确定都是《那晚满面羞红的师尊竟亲手为我洗亵裤》,更是强忍住感叹,把宣纸再递还给摊主,就沉默不语地加快脚步回家,想要写下文章进行批判。
眼看就正要走到家前,拐角处一位姿态端庄温婉的女子朝他走来。
迎面女子该有的仪态稍稍平缓了他的心绪,心念这世道也不是都如那歪邪文章一般,自是有大家风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