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望沉吟着没应话,祉猷怕他再招惹了郎中令,说不定届时凤祥戏班可就是下一个永昌戏班了!
他忙机灵地将班主抬了出来:“先生,拜帖一事我在班主那说漏嘴。要是还送,班主那怕不能答应的。”说着他面上露出了一脸为难的模样,“再说了,这永昌戏班究竟如何也不知晓,就怕再连累了咱们戏班。”
他是一点都不想送。
唐望看了他一眼,祉猷委屈回望,手上拜帖早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便是要送也送不出去了。
“拜帖先收起来吧。”唐望松了口,祉猷和班主都不喜永昌戏班,祉猷又常年跟在自己身侧,对永昌戏班的不喜他自然更是瞧在眼里。
一听这话,祉猷迅速将拜帖收进怀来,好像生怕放下了,再被唐望拿了去。
唐望转而不再说永昌戏班的事,而是交代说:“我记得蒋家老太太约了午后我上门给唱一场小戏,你不用跟着我去了。约的是午后小戏,蒋家表小姐也在,蒋家特意交代,不叫外男进府。”
祉猷哎哎应声道:“那我送先生到蒋家门口,我不进去。等唱完了戏,我再接先生回。”
唐望摇头:“不用了。蒋家表小姐特意在府上下人旬休时候过府,怕是有什么顾忌。既然他们特意交代了,我一人过去便是。”见着祉猷还想再说,他改了也要言辞拒绝的口,转而说道,“你去吩咐轿夫送我出城,届时另轿夫在城外等着即可。”
“好。”祉猷忙答应了,下去安排轿夫。
这定的是午后小戏,如今半上午都过去了,可不能耽搁了正事。
祉猷寻了轿夫,特意交代了轿夫要多送些路程,可别叫唐先生自己走那许多路。他这边交代得好,但一出城,唐望就让轿夫在城门口守着,自己下了轿子步行过去。
蒋家时常有小姐姑娘的要看小戏,蒋家对待字闺中的姑娘礼数颇多,轿夫也没觉得今儿不让他一个轿夫送先生上门有何不对,听了唐望的,就在城门口守着了。至于祉猷交代的,祉猷一个小厮还不是听唐先生的,自然自己也是要听唐先生的。
到了蒋家宅子,唐望没即刻进去,而是绕到了街另一头的南苑宅子。他也没走正大门,而是去了小门,轻轻敲响了小门。
呼啦一声,小门开了,却是举着长木.仓的正练功的小孩。
唐望微微颔首致意道:“我是凤祥戏班的唐望,今儿有要事上门,想见一见你们戏班许先生.只是此事有些私密,还请莫要声张。”
“你是唐先生,怎不走正门?”小孩一脸警惕。
这徐州城的热闹和风言风语他一早起来就听着了,班主观山海烦得很,一大早整个戏班都被他吼了。小孩们生怕再被观山海教训,这才一个个练功练得勤快。开门的活本有门房来做,这不是实在练功练得想偷懒,这才几个人争着抢着开门。
被小孩猜拳赢了,得了。
这会儿看到唐望上门,小孩能不觉得奇怪么?!
一个凤祥戏班的,还是台柱子唐先生主动上门,怎么想都实在是奇怪得很。
唐望半点不恼,微笑说:“凤祥戏班台柱子进了永昌戏班下榻宅邸,总归又是风言风语。能少一些风波,便少一些吧。”
小孩没多想,好说话得很,听唐望这么一说,觉得也对啊,当即就不怀疑了。他甚至觉得唐先生想得这般周到,定是个好人,于是笑眯眯让开邀请唐望进门:“唐先生快进来,我带你走小道。班主正在气头上,见着唐先生怕是不好。许先生可好了,我带唐先生去见我们许先生。”
唐望来此本就是要见许偏安。至于莫名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观山海,那确实不见为好。
“多谢你了。”
唐望笑着夸了小孩想得周到,然后跟着他从他们小小道走。
小孩得了夸,那是嘴上直接没把门,将他们练功躲懒时候上茅厕发现了这小道一事都给说了出来的。小道能绕着整个南苑宅子走上一遭,路远不说,还能消磨时辰。对于不想练功想躲懒的,那是最好的懒路了。
“唐先生,就在前头。”
小孩说完自己躲懒才想起练功躲懒可不是什么好事,颇为羞赧赶紧闭了嘴,回头招呼唐望,言说马上就要到了。
唐望摇了摇头没怎么放心上。没曾想一拐过廊角,小孩忽然=然一把拉下唐望,叫他猛地被扯下半个身子差点就扑撞到窗棂之上。幸好小孩眼疾手快,又是以身去挡护着唐望,这才将人堪堪拦下,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来。
唐望惊魂未定,不待细问,小孩已经一巴掌将唐望脑袋按下,两人就那么趴蹲在了大敞开的窗子下头,小心躲藏起来。
小孩竖起手指在嘴边,无言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窗子屋内,努力用嘴型说:“班主在里面!”
唐望:“……”
本来是光明正大上门,这下好了,要是被撞上,有嘴都说不清。
小孩对上唐望的神情,瞬间也明白了自己这举动多令人误会,顿时小脸通红。只能仗着年纪小,冲唐望拱手卖乖,骗得人跟他继续躲在此处。
偏偏这时候屋里观山海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们本就躲在窗下,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听观山海提议说:“要不咱们还是去郎中令大人府上请罪?不不不……”
观山海明显烦得很,自己想的法子没等说完话就后悔,又实在气,回头就训:“昨儿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坦白过了,王大人没有说什么,不必忧心,不会有事的!这叫没事?这还不如直说呢!如今整个徐州城都知道我们的罪了王大人,以后咱们戏班还能在徐州城唱戏吗?!”
“何况王大人那还捏着把柄呢。那大夫分明是被掳了去的,归还银锭子肯定是漏了话。偏偏王大人什么都不说,只这徐州城传言你得罪他。这手笔也不知是弄个什么劲儿!”
昨儿他都预备好卷铺盖逃到冀州去了,这么一来王景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实在弄不清楚。是生还是死,能不能给个痛快?!
窗子下唐望:“……”
好的,无意获得永昌戏班秘辛一件,这下更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