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海一下子就懂了,他皱眉说:“王大人想利用戏班知道这些这些高门后院里透露出来的秘辛?”
许偏安点头。
听到这里叶淮山也明白了。知道这些秘辛,便能利用戏班形成消息网,想做点什么事,不说把柄能威胁,便不是把柄也能利用。
观山海不愧是老江湖,他马上想到了忽然来访的唐望,再结合许偏安说的王景略想要的消息库,他肯定说:“要做这等大事,我们一个戏班不够吗?那唐望着急而来,定要在你去王大人府上前与你交代几句……凤祥戏班,也投向王大人了?”
凤祥戏班是徐州城首屈一指的戏班,王景略又独独被皇帝派到徐州城来,那肯定凤祥戏班也在王景略想要招揽的范围内。
这么一想,观山海甚至觉得也许不用许偏安上门,王景略也会主动招揽。只是不凑巧,被许偏安先投诚了。
许偏安不得不感慨老江湖的敏锐。
想想原身那时候,凤祥戏班应该也是在王景略麾下的,只是当时原身以为只有自己在为王景略办事,没跟外头接触过。如今想想,原身不过是王景略的一颗棋子,既是棋局,又怎么会只需要一颗棋子?
“王景略想要戏班为他所用,又信不过我。”
许偏安解释说,“所以他先一步布局,咱们永昌戏班的流言都是他安排的。至于杀大夫,一是杀鸡儆猴,让我们不敢妄动。二是他刻意营造自己与永昌戏班不对付,自然会引来与他不对付的人请我们唱戏也好,或是找我们合作也罢,总归是对他有利。”
“他只要在暗处呆着,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凤祥戏班,若不是唐望主动提及,我也不知王景略已经先一步招揽凤祥戏班,怕是呆在比我们更暗的暗处。说不定我们永昌戏班来结交与他不对付的,而凤祥戏班他预备留着来结交与他交好的。”
势必两头都不会放过。
叶淮山忽然想到说:“下月是徐州城通商权拍卖盛会,除了我们,还有至少五个戏班要来,这里头又有几个会被招揽?”
这剩下要来的戏班,可不止在中原国,还有梁国、兖国。
这盘棋,下得可真大!
观山海甚至觉得可能不仅仅是王景略一人在下棋,说不定还有皇帝。毕竟这关头,皇帝突然派他一个郎中令来徐州城长驻,名义上是选贤举能,甚至大家都在传是要为因战乱而空虚的国库来徐州捞一笔银钱。
但看王景略这模样,说不定更重要的是这消息网。
有了这张网,吐丝的蜘蛛,只要用用力,网上的人自然就会送上银钱,何愁国库空虚呢!
而许偏安还捏着一些从原身那得来的消息——来捞钱填补空虚的国库确实是皇帝让王景略长驻徐州的目的,但消息网却不是。要知道王景略那可是叛国组织,这消息网就是为那叛国组织服务的。
但这些都是原身那升级流文里的,没证据还暂且不能脱之于口。
可光前头这些分析已经叫三人都对着当下的处境感到前途迷茫,危机重重了。
小厨房做好了许偏安要的面条,下人来送的扣扣敲门声,愣是惊得陷入沉思的观山海和叶淮山两人一抖,宛如惊弓之鸟。
“闭关”了两日的许偏安早过了那个劲儿,看着他们这一惊一乍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观山海狠狠瞪了还敢笑他们的许偏安一眼。
还是叶淮山这徒弟好,见是许偏安要的面条,忙屁颠屁颠地开门给许偏安端过来。
热热的面条,下了些青菜、肉丝还有鸡蛋在里头,清爽又醇厚,唏哩呼噜的许偏安就吃上了。久不进食的胃,这么清清爽爽的面条最是合适,一下子胃部就熨帖起来。
交代完这些,许偏安倒是放下了。
他一边吃着碗里面条一边说:“我不是要咱们永昌戏班跟我共进退,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知道前路莫测,所以跟你们说只是想让你们想想退路。还有咱们这个戏班,拉拔出来不容易。虽然有些难,我想想法子,届时只我跟王景略说只我一个人办事。”
“你们放心,我会保住这永昌戏班上下,我想法子送你们走。届时你们可以想想去雍州或者青州,王景略他们的手再长,也伸不了这么远。”
观山海没好气说:“敬你一句你是台柱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台柱子了!要是咱们戏班跑了,你这柱子往哪里杵!还一个人为王大人办事,没了戏班,你一根柱子能办成什么事!”
他骂骂咧咧的,一边怪许偏安瞎咧咧,一边又盘算着不能叫许偏安一人留下,可算是操心坏了。
叶淮山也不乐意:“师父为何定要牵扯进这些权谋之事?何不与我们一道走。下月的赛事我们也别参加了,要不我们偷溜出去,连夜跑,就像雍州或者青州跑。”
小徒弟还小,要跑哪里这么容易。
要是许偏安没上前投诚,这会儿王景略还没预备对许偏安下手,说不定还有跑的可能,现在是不能了!许偏安给事情提前了,那王景略也就不可能让他走了。
要是不跟着一条道走到黑,那大夫的下场就是许偏安的下场。
许偏安感念观山海的情义,这些却不是说说能说明白的,他劝说观山海说:“行,班主你这是要跟我同生共死啊,讲义气!不过永昌戏班还有些老的老小的小的,虽说当初说好了进了戏班就是一家子……”
观山海说:“让他们自己选!”
永昌戏班庙小了,想走的赶一些走便是!
毕竟留下的,生死难料!
可许偏安盘算的还是让观山海带着他们走,否则戏班老的老小的小,没了观山海撑着,走了又能活到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