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首尔,天空是厚厚的铅灰色,空气清冽刺骨,昨夜似有微雪降落,路边低洼处结着薄薄的白霜。一辆由安娜购置的通体漆黑、线条沉稳的奔驰C260 L运动轿车驶出地下车库,车内暖风开得很足,轻音乐流淌。
后座上,张顺爱裹在一件新买的、蓬松保暖的Canada Goose顶级款派克大衣里,厚实的毛领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依旧带着迷惘的眼睛,呆呆望着窗外飞逝的、被初冬寒流镀上一层灰调的摩天楼群。
驾驶座上的安娜,穿着同系列剪裁更为利落的Canada Goose轻便款Montebello Parka羽绒大衣,内搭Theory高领羊绒衫,双手戴着柔软的羊皮手套,紧握方向盘。车内温暖如春,与窗外的严寒泾渭分明。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母亲,张顺爱依旧沉默地缩在宽大的衣领里,像个被棉被包裹的易碎品。那份暖意,似乎并未完全渗透进她沉封的心湖。
车子一路向北,驶向洪川郡。
越靠近目的地,窗外现代化的痕迹逐渐消退。高速公路两旁的原野褪尽了最后的绿意,呈现出晚秋特有的枯黄与深褐。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处的山峦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田野间覆盖着尚未化尽的白雪。
洪川小县城与安娜的记忆并无太大变化,甚至更显萧条了几分。街道狭窄,行人寥寥,都裹着厚厚的衣,行色匆匆。
裁缝铺那条街的名字还在,但父亲那间小小的、曾经承载着全家生计与希望的铺面旧址已被拆迁,如今矗立着一座贴着廉价白瓷砖的、风格浮夸但生意火热的三层政府综合商厦。
李昌吉最后的痕迹,被时代的洪流彻底抹去。
车子穿过县城,停在洪川郡边缘一处背风山坡上的公共墓园外。下了车,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脸上。安娜赶紧为母亲理好衣领和帽子,确保每一寸肌肤都被包裹严实。她自己将羽绒服的帽子也戴上,紧紧裹好,只露出小半张脸,扶着脚步蹒跚的张顺爱,一步步踏上冰冷石阶组成的墓道。
李昌吉的坟墓位置靠后,不显眼也不向阳。粗糙的花岗岩墓碑显得格外冰冷,刻着父亲名字和生卒年月的凹槽里积着灰尘和干枯的落叶。在寒风的呜咽声中,墓碑显得格外孤寂和肃杀。
“爸,我们来看你了。”被寒气浸染,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低沉清晰。她先在墓前清扫出一小片空地,然后从随身的低调实用款帆布大包里拿出带来的祭品。
这一次,她摒弃了香烛纸钱,祭品带着她身份的印记和现实的重量。
一本精装烫金的《哈佛大学官方纪念相册》,封面是查尔斯河畔的深秋景致和威严的Widener图书馆。
一份精致的、带有官方防伪水印的哈佛大学介绍册页,重点圈出了哈佛学院和哈佛文理研究生院的院系介绍与历史荣誉。
还有两本哈佛学位证书的精美复刻装裱件用厚实的有机玻璃相框精心封装保护着,清晰地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