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第五军此次出动战舰92艘，士兵两万余人，旗舰阿尔弥斯号以霸气十足的姿态占据队伍前端最中央的位置。

此时宽阔的舰桥中央，蒋悍森端坐在旗舰指挥席上，他凝视着眼前巨大弧形屏幕中属于星鳗的舰队群，目光冷冽。

“已锁定敌方旗舰奥尔德号。”

主炮手报告。

神级宇宙战舰阿尔弥斯号的主炮，便是传闻中的暗物质粒子能量炮。此刻只要射出装填100%能量的一炮，眼前那30艘战舰顷刻之间就会化为乌有，简单粗暴。

——全歼。

那份作战计划里，确实是这么写的。

蒋悍森没有完全根据作战计划行事的打算，否则也不会向奥尔德号发去劝降的交涉信。

这并不像蒋悍森一贯的作风，要按照以往的做法，这类交涉信都是在上将阁下狠狠暴揍完对方之后，才会出于流程需要给对方发过去。只是一般到了那一步，对方投不投降其实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只是这次不一样，至少在他看来，星鳗比大部分对手更值得尊重。

这群人在这颠沛流离的时代里，从小经历了不公、遭遇了奴役，他们为了活命选择奋起反抗，最终为自己挣得一片天地。他们极度正直，在纵横宇宙的十几年时间里，不接受联邦政府暗中的笼络，也不与其他海盗同流合污，在偏远星系为自己赚来了极好的名声。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极其可悲地，在联邦政府的作战计划中沦为了炮灰。

想来也是，联邦政府怎么会容许有正面影响的海盗舰队存在？正义必须是属于联邦的，而宇宙海盗，理所应当是作恶多端的反派角色。

这就是联邦的常规操作。

蒋悍森很早之前就明白了，哪怕爬到再高的地位，蒋烈如何？唐肃里又如何？终究是要在这个腐朽的政权下，沦为清除异己的武器。

而上将阁下相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甚至算不上什么趁手的武器。

尽管这些年来他的双手已经为这个国家沾满了鲜血，身体受过无数次伤，也历经了无数次暗杀，可在行星力哲那些政客的眼中，他首先是蒋墨的儿子，是一颗手握重兵的定时炸弹，然后才是蒋悍森。

他们既需要他，又恐惧他；既依靠他，又提防他。

蒋悍森已经厌倦了。

就好像现在这个场面，明明是他的第五舰队以绝对的优势胜券在握，可实在没有办法让他产生任何愉悦感。

他想结束这一切，从很久之前。

同一时间奥尔德号

“杰森，你带一支小队，掩护格鲁克号立即调头。”

凌克通过个人终端，给在战机上做出战准备的杰森下达了命令，“不需要管爱德华的意愿，马上出发。”

“老大……”

没有给杰森说话的机会，凌克补充了句：“这是命令。”

杰森明白事关重大，沉声回答道：“收到！”

紧接着，凌克对信号员说：“通报全舰，除了在岗人员以外的所有人，立即上救生舰。”

然后他喊来一个名为马修·里奇的手下，这人同样是当初从Z835跟着他出来的，拥有丰富的战机驾驶经验，为人忠诚，值得信赖。

在马修来到后，凌克不由分说抓住旁边艾尼的手腕，对马修说：“带着他马上走。”

他根本不看艾尼一眼，整个过程就好像是在跟马修交接一件什么物品。

“不要碰我！”

可惜艾尼并不是物品，他的反应极其强烈，根本不给马修碰他的机会，他紧紧地抱住了凌克的腰，奋力摇头，“我不走！”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走，面对的就是永别。

“放手，没有时间了。”

凌克已是打定主意，只想争分夺秒做完他所能做的事情，他有些粗暴地去掰艾尼的手，可是艾尼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死死紧抱他不放，竟让凌克一时之间拿他没什么办法。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放手！我要跟你在一起！”

艾尼用尽全力抱着自己爱慕的的男人，像孩子一样哭喊着，“凌克！不要赶我走！我不要离开你！！我求求你了！”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明明时间紧迫，却挣脱无果，凌克只能双手捧住他那张挂满泪水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听着！现在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我要你活下去你明白吗？！”

认为不明白的那个人是凌克，已经哭成泪人的艾尼拼命摇头，哽咽着说：“我没有耍小孩子脾气……我不要一个人！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会死的！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你不要丢下我……可以吗？”

他哭得一塌糊涂的模样，让这个外表坚若磐石的男人心疼极了。

只能用手去擦他的眼泪，可是这该死的液体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完，凌克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笨拙，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眼前的人停止哭泣。

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想更好的办法，他索性狠狠地吻住艾尼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