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下,时砚青正全神贯注地抄录着古籍,里面记载了许多古时的医治之法,她细读之后颇有感悟和收获。
记得那日,在她和时老夫人交谈过后,下午前往回春堂坐诊时,街边就已经有书生在谈论周丞相触怒女帝而被贬一事。
事发突然,起初众人听闻后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周丞相和周家人平日待人有礼,行事有章。
可是朝中无人替他们求情,众人也只能相信这一事实,还暗自揣测周丞相是否表里不一,实为伪君子。
当天,时老夫人差遣专人给周丞相送去了口信,内容是关于约谈成婚日期。
但周丞相却一口回绝了,还声称这只是双方父亲的口头之约,又未曾交换信物,时老夫人当不得真。
去传口信的是时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她回来回复的时候,时砚青恰好在场,所以也听到了这一番对话。
不过,这桩婚事是因为救命之恩才约定的,不能轻易取消。周丞相又因为自身之事连累到儿子心怀愧疚,在收到时老夫人的一封书信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三书六礼走完,婚期定在七月初七,也就是周家人离开京城的前一天,而明日便是这个日子了。
未正,时府外传来唢呐锣鼓的乐响,迎亲队伍各个都穿着喜庆的红色,在大门处停下。
时砚青被时老夫人扶着手臂,从府内走出。
她双手举起喜扇遮于面前,头戴精致绝美的凤冠,穿着一袭红色金丝绣凤凰纹嫁衣,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透过喜扇的红纱看见一个身姿挺拔,气质绝伦的男子正朝她走来,步伐沉稳,越来越近。
“砚青啊,今后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在周家受了委屈,可千万不要瞒着祖母,要告诉祖母。知道吗?”
时老太太略微哽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声音虽小,时砚青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从小不在时府长大,就算离开时府嫁去周家,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舍之情。
可当她听见时老夫人这番话后,心中不免有些酸涩之感。她想说些什么宽慰祖母,却见周含章步子停在身前。
如此她只能咽下那些宽慰的话,简单道:“祖母要保重身体,砚青记住了。”
说完时砚青朝周含章伸出手,被他扶着上了喜轿,在迎亲队伍的乐响中离开了时府。
大婚之日本该是喜庆、热闹的,可当时砚青进了周府才发现里面十分安静,气氛凝重。
大堂内,周父周母坐于堂前,虽然面带笑容,可时砚青隐隐觉出他们眼眸深处的担忧和怒意。
担忧应该是对她和周含章的,而怒意呢。
时砚青正思索着,却忽然听见一道极为嚣张跋扈的声音从左手边传出。
“探花郎,今个是你大婚之日,你怎的不邀请我来参加。是惧于见我,还是觉得那日在梅花宴上不该毁了我的诗作?”
随着声音的出现,一紫衣纨绔走到时砚青和周含章面前,嘴角带着一抹挑衅的笑容,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时砚青心下了然,看来这就是惹周父周母生气的人,不过这人怎么这般没头脑,竟然敢在她的大婚之日来胡闹。
“怎么这是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了?”紫衣纨绔大声嘲笑,而旁边观礼的人群中也传来低语。
见此状况,时砚青本来平静的眼眸一沉,准备开口维护周含章时,却被他突然说出的话给逗笑了。
当然,她是在心里被逗笑的。
“我在想......你是谁?”周含章语气带了几分茫然,眉间微蹙似乎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紫衣纨绔被周含章的话一堵,顿时气的脸色涨红,张了嘴就要大骂。
却被时砚青开口打断,平日温柔的声音尽显肃然:“这位公子,今日是我时砚青与周含章的大喜之日。你无故出言诋毁我的未来相公,难不成是要与我和时家为敌?”
“时家,时砚青!”
紫衣纨绔闻言心中一惊,他之前并没有仔细去打听周含章的夫人是谁,此时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马变得雪白,眼中也染上了惧意。
惨了,要是让父亲知道他今日得罪了时砚青,怕是会打断他的腿。想到这,紫衣纨绔立马撑开折扇挡住面容,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匆匆离开了此处。
见生事之人露怯退场,人群里的时家亲眷们也按捺住了站出去撑腰的想法,她们几个互相对视着,极有默契地笑着。
周父见状心下也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起笑,手臂微抬示意站立在一侧的媒婆唱词,继续行三拜礼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时砚青和周含章按照指引一一行拜礼,在最后一拜时,时砚青心里忽然默默想到。
这就是她的相公了,如果以后他敢负了她,她就让他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