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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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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杖狠势摁在曲瑾琏喉咙上,勒得下面的人喘息不了,脸红脖子粗。须弥闻言手一滞,凝眸瞪着曲探幽,两道黑眉扭得紧紧的。

圣童教中人忐忑道,“圣童!别打了!”

曲朝是何等的存在,霸居一方,势力雄强的天下第一大国,周围的小国无一不畏惧低头,他们只是天底下的一处江湖门派,如何能斗得过曲朝呢?

若是撕破脸,以后岂不是被曲兵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

冲动愤怒的须弥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心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先留着曲瑾琏的狗命,以后不差机会收拾不了他。

曲瑾琏整个人仰面横倒在一张桌上,那柄沉重的赤金锡杖卡得他眼眶湿润,险些窒息,他捕捉到圣童犹豫不决的眸光,得意忘形地扯嘴一笑,“怎么?不敢下手?本皇子以为你多大的气性呢?哈哈哈哈……”

须弥重重下压锡杖,收手之前不忘再扼对方几寸,挫挫牙齿,一声招呼不打就领着门派中人撤退。

“咳咳咳。”

曲瑾琏摸着红肿的喉结处干咳几声,手肘撑桌,胸膛气得颤抖,“什么圣童,嘁,披着羊皮的狼罢了。敢如此欺-辱我,迟早让他死无全身!”

曲探幽走近,脸色阴沉,冷冷道,“四哥,以后无事别惹江湖上的人,他们不受钤束,性子狂放,保不住哪天寻你复仇。那些流言蜚语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你还说到旁人脸前去?”简直是自找苦吃。

“七弟,就圣童教那小孩子也值得当回事?父皇都默许我说了,怕什么?”

站直身体,曲瑾琏哼一声,一手搭在曲钦寒肩头,两人草草道别曲探幽,气势汹汹,领着各自的侍卫出了大殿。

看了半晌好戏的落花啼嗅到了一种暗潮涌动的气息,心口窃喜。曲探幽自诩曲朝的太子殿下,人人奉承簇拥,但他的四哥六哥对他更多的是羡慕忌惮,心怀叵测,没多少真情实感。

这三只大尾巴狼俨然貌合神离,分成一盘散沙。

不如,找机会去接近曲瑾琏,曲钦寒,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助益,想拉曲探幽跌下神坛,胜算自会多上几筹。但他们俩也是心眼子极多,疑心太重,还是先静观其变再说。

落花啼神飞天外,手掌里的甜瓜子只剩一两颗,她伸手去果盘里抓,蓦地抓住一温热的大手,下意识一甩。

眼帘掀起,盯着不知何时走到眼前的曲探幽,张口道,“你,也要吃吗?”

曲探幽低头瞅着落花啼慌乱的表情,拧眉,“你又在想什么?眼珠转来转去的。夜色已深,这里不便久待,你早些回欢漪殿安寝。”

他拍拍落花啼的脑袋,脚底一旋,信步走了。

说不清道不明,落花啼感觉头顶被曲探幽拍过的位置火辣辣的,好像一块烧得正旺的红碳贴着她头皮在烤,能烤到柔软的心脏去。

她恶寒地摇摇头,猛的扔掉手里新抓的瓜子,淅淅沥沥下雨般溅了一地。

皇宫的天空是四个角拢起来的,方方正正,蓝天,白云,太阳,鸟雀,一枝斜逸的枫叶,全部被框得很紧张,无处安放。

跳不出去,挤不进来。

落花啼昨夜和今早一共漱了十几次口,自欺欺人假装忘记喝过罐中仙人肾酒。

早晨的饭食推了没吃,打理好衣着,跟曲双蛾说出去转悠转悠,留下银芽在欢漪殿休息,便独自一人去东宫找曲探幽。

罐中仙酒水泡了人肾,蓝穹国小侯爷神秘失踪,两件事折磨着落花啼的脑子,她一夜未眠,捱到天亮就直奔东宫。

敲了敲门,片刻后,一名宦官启了一缝隙,瞧见是未来的太子妃,谄媚地拉开门迎她入内,惋惜道,“春还公主,您来的不巧,太子殿下昨天一夜未归,应是去忙事务了,您若不急,就在东宫等等太子殿下?说不定太子殿下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夜未归?”

他竟是漏夜出宫去查罐中仙和蓝穹国小侯爷的事情了?

落花啼道,“不必,我去宫外找他。”

宦官白花花的脸蛋堆上笑意,“春还公主与太子殿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子殿下不在,公主便急着去见太子殿下,郎情妾意,情意绵绵,何人看了不说甜蜜呢?”

啼笑皆非。

落花啼撇嘴,想回怼那不知天高地厚,乱点鸳鸯谱的宦官,突听不远处两三位大宫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偶尔飞速瞟瞟落花啼。

一粉衣宫婢夹细了嗓子,声情并茂,加着小幅度的肢体动作,道,“对,就是她,她就是落花国的春还公主,太子殿下以后的太子妃。你们别看她长得国色天香,秾艳大气,其实她的心肝是黑色的,谁也不能惹,惹了就遭罪!”

“不会吧,我看春还公主挺平易近人的……”

“你懂什么?她根本一点不平易近人,她第一次进东宫就撒娇哄得太子殿下团团转,说让太子殿下干什么太子殿下就干什么——你们还不知道?簌珠姐姐就是因为她善妒成性,才被太子殿下随便捡了个由头打发出宫了。不知簌珠姐姐在宫外过得如何,簌珠姐姐跟了太子殿下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唉!可怜!”

“是这样吗?簌珠姐姐是因为她才被赶走的吗?那簌珠姐姐太惨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都没有宠幸过宫婢,簌珠姐姐清清白白,凭什么出宫?这春还公主一定是看簌珠姐姐有点姿色就觉得不顺眼了。天啊,还没嫁来曲朝就如此飞扬跋扈,她要是当了太子妃,东宫岂不是暗无天日,鸡飞狗跳了?我害怕!”

“你害怕,我也害怕……啊,别说了,别说了,她走过来了!”

金粉色织锦长靴漫不经心地挪来,一袭红袍绿裳行动间宛如深红牡丹开放,翠金色丝绸飘带悬在腕上,随着步伐划出波澜般的弧度。

衣袂招招,碎发飘飘。

满鬓的珠玉争争挤挤,一朵硕大的暗色红芍药簪在脑后,栩栩如生,衬得人儿越发艳丽,使花羞,使雁落,使鱼沉。

驻足。

落花啼扫扫三名颔胸低眉的宫婢,嗤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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