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李氏和三兄弟都是当时的亲历者,一听庄老爷子说起,还能想起当时的心悸、害怕、无奈与悲凉,奶奶李氏更是抹起了眼泪,对庄老爷子唾道:“日子过得好好得,提起这作甚,平白让大家伙难过。”
庄老爷子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继续说道:“这些年,老天爷赏脸,我们庄稼人有口饱饭吃,有口热汤喝,这往后若是遇上了旱年、灾年,可咋整。难不成又抛下攒下来的这点家业,逃难去。”
大家伙一听,晓事的陷入沉思,年岁小、不晓事的一脸茫然。
庄老爷子敲了敲烟枪,重新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这里,“做生意赚钱,我们一没本钱,二没门路,谈何容易。即使哪天家里有余钱了,没安身立命的本事,也得叫人谋了去。我们农人家想要日子过得好,最好的途径,也是最难的途径,就是考取功名。如能考中秀才,除了可以见官不跪,还可以免除家中赋税徭役,家里的兄弟姐妹也能相看到更好的人家,更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大家听到这,心里火热,但想到考取功名的花费和艰难,心里又是一盆冷水浇下来。
大家的情绪变化,庄老爷子都看在了眼里:“现如今,大娃、二娃、三娃年岁大了,已经错过了进学的年纪。明年,四娃10岁、五娃8岁,正是进学的年纪,我打算送他们俩去隔壁董家村董老秀才那里启蒙,费用从公中出。”
“大家伙的顾虑,我也清楚。如果他们俩有读书天份,我们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得供出来。如果他们俩没有这个天份,权当识识字,读个一年,以后到镇上也能找个更好的营生。”
四娃是老大家的、五娃是老三家的,老二家落了空,老二庄田心里虽不是滋味,但他一向以庄老爷子意愿为先,但他媳妇孙氏除了心里同样醋之外,确实也有些顾虑。
孙氏为难的开口道:“爹,家里娃进学考功名,儿媳肯定支持,也希望他们能给自个和我们庄家搏个好前程。只是,爹,不是儿媳灭自家威风,实在是害怕。那董老秀才家以前家资何等丰厚,但为了供他考举人,现下也只剩下他们自个住的祖宅了。”
孙氏此话一出,大家哪有不知道意思的,就担心娃们以后死读书、认死理,考不出来也要挤进去,将这本就不丰的家底,埋汰没了。
庄老爷子看了看大家反应,说道:“娃娃们如果十八岁前,考不中秀才,公中就不再出银钱了。如果还想继续考,所有花费由各家自己出。如果考中了秀才,往后想考举人,公中将继续供养他考二次举人,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男娃十八岁成年,如果考不中,刚好可以安下心来,成家立业。
可考秀才哪有那么容易,十八岁的少年秀才,哪朝哪代都不多见呀。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为了一个人,全家人跟着吃糠咽菜一辈子吧。
“老婆子,明天早上,将上次留下来的那包散糖(即现代的白砂糖)取出来,再准备20个鸡蛋,明早用过早饭后,我带四娃、五娃到董老秀才家报名。”
“诶,明早起床,我就准备好。”
话到这,也就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屋去了。
今天晚上,庄老爷子这些话对大家的触动可谓巨大,跟投了个原子弹差不多。
事件的主人四娃、五娃,更是睡不着觉,只不过两人睡不着的重点相去甚远了,四娃庄仁阳说道:“二哥、三哥,我之前听说董老秀才可爱用竹板抽学生手板心了,你们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