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驰过,掀起的雾卷入神龛,顶部泥偶微微晃动,嘴角向下,作悲悯状。
骑士行进的方向,是登山口,是本该灯火通明,遍布着冷气、音乐和货物商品的便利店。
那里有慈悲的人影闪过。
白色浆液般的雾席卷,毫无退路。
我在洞穴里起身。
手掌心微微刺痛,血染的骑士二字刻在上面,面向我的碑文上这两个字也被染红,发出淡淡的荧光色。
我突然福至心灵,蘸了蘸还未凝固的血液,试着去涂抹其它的字。
它们亮了起来。
钟鸣,一首、二眼、三口、四足、五手、六膝、七心、八溺、九火、十土。
“万生不死……”
我满手都是鲜血,又哭又笑,如在洞穴中爬出,第一次见到光明的人类。不,我看见的是,更深更浓的黑暗。
黑暗?这里为什么这么亮?
我回过神,看向这个洞穴。它约有正常客厅的大小,顶上悬挂着许多人造光源,水晶、灯泡、甚至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球,里面发着荧光的液体微微晃动,球身被膜皮裹着。
周围立着很多架子,书,广口瓶,试剂瓶,骨架,各种各样的袋子,裙子,衬衫,花朵,刀,叉子,棍棒,五颜六色的液体,小小的泥偶。
我拿起那个小泥偶人。看上去它应该就是外面神龛顶部丢失的那个,但和那些暗红色的同伴不一样,它是洁白的,静静笑着,干净、澄澈,脖子上还系着漂亮的丝带。
但就在我试图把它放回原位的时候,不小心扯了一下丝带,小泥偶的颈部断裂开来,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地上,用金色的线画着一个庞大的图案,从架子边缘延伸到对面的工作台。
“这是……树?”
圆圈、直线,构成三角形,正的,倒的。
每一个圆环的位置都像被清洗过无数次,每一条金线都像浸透过什么液体,如果没有工作台上摆着的那些香薰,这里面的气味一定非常难闻。
工作台像哪里搬过来的课桌拼成的。它的主人一定非常爱收拾清理:桌面干净,所有东西都摆好,如一口完好亮洁的白牙,整整齐齐,各司其职。
我带着恶意把满手没干的血迹涂在桌面上,捉乱摆在一边的册子,书页轰然倒塌落下,摊开在我面前。
页面上沉沉书写:
【向王国献上想紫苑的血液,永不停歇】
【以想红为基础缝补其双足,永不垂落】
【向荣耀献上咲初小藤之躯,永不弯折】
【以恋路十六夜为严厉砌合,永不沉默】
【向理解献上梦宵樱的脊柱,永不枯萎】
【以初恋蓟为美丽填补心脏,永不迷失】
【向胜利献上恋待蕾的双手,永不衰败】
【以憧葛为仁慈开合其双臂,永不腐蠹】
【向智慧献上花舞小枝喉舌,永不封缄】
【最后,以梦见昼颜为王冠加冕】
【勿忘堇为景,恋染红叶为缘】
【辅以诚挚心火,供奉生与死,梦与妄言】
【听令!血肉的拼图,灵光的碎片!】
【忘却旧形,溶解隔阂】
【于生命之树的倒影中,重织汝之存在】
【如其下,如其上。此躯骸即汝之新天新地】
【以诺梦之名,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