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莱昂满脸眼泪鼻涕的坐在床边咬着面包，一边嚼一边还忍不住啜泣。

本雅明坐在他旁边，他没有问莱昂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哭，他只是等着莱昂吃的差不多了后就递过去一张纸巾。

莱昂先擦擦嘴边的面包屑，然后又毫无自觉的直接用那张纸擦眼泪，导致他最后满脸都是面包屑。

对于笨小孩的行为，本雅明还是没说什么。他默默的又递过去一张纸巾，莱昂先是不理解的看着纸巾，然后他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接过纸去——开始擤鼻涕。

看着把鼻子捏红了而且仍然满脸面包屑的莱昂，本雅明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自己的手掌。

莱昂不知道自己的窘态。冰霜的风在本雅明掌心聚集，很快他手里出现了一把冰的镜子。

他把那面小镜子对着莱昂，莱昂看到自己那张苹果一样圆乎乎的脸上满是浅棕色的面包屑。

然后，他又哭了。

莱昂绿色的大眼睛里满是眼泪，大颗的泪珠从他肉肉的脸蛋上滚落，看起来非常可怜。

他没有遮蔽自己的哭样，而是正面看着本雅明，他抓着本雅明的衣袖，像是某种无助的小动物一样，用哭腔说，“如果被朗贝尔伯伯知道我连擦脸都擦不好，他肯定会对我很失望。怎么办，奥托，我好没用啊。”

地上还盘旋着本雅明的少量寒气，莱昂的眼泪一落到地上就变成了冰珠四处滚动。

本雅明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纸巾，帮莱昂擦眼泪和面包屑，本雅明说，“我会帮你处理这些事情的。”

笨小孩的脸蛋很软，一碰就变形。本雅明看着此刻莱昂那张狼狈又好笑的脸，完全没笑。相反，他看着莱昂的眼睛很认真的做出了承诺：“不管你把事情做得多糟糕，我都会帮你善后的。”

莱昂听了，他眼睛里的眼泪反而更多了。他一下子抱住本雅明，把脸埋在本雅明胸膛里，嚎啕大哭。

“奥托、谢、谢你——”

本雅明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用左手搂着笨小孩的肩。他没说话，只是任由莱昂在自己怀里无止境的哭下去。

某个晴朗的白天，在游乐场里，六岁的莱昂和十四岁的本雅明难得有假期出来玩。他们各自拿着冰淇淋，莱昂在阳光的温暖下慢慢舔舐那种柔软的甜味。

莱昂看着从旁边打闹而过的几个男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低下头失落的对本雅明说，“如果张犀夫人的儿子没有走丢，我们肯定会和他一起出来玩吧。”

“他可能已经死了。”本雅明这样说。

莱昂非常讨厌一切可怕的话题，他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立刻想要吵架。但是不灵活的四肢让他在转身时摔倒了，飞起的冰淇淋倒扣在了他的头上。

融化的甜水从他头发的缝隙里流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丢人，他虽然站了起来却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旁边偶然经过的一个瘦高小丑用照相机为他们记录下了这好笑的一瞬间。

小丑按下快门后，莱昂当场嚎啕大哭。

本雅明已经过于习惯莱昂的哭闹，以至于可以直接无视了。他给小丑付了洗照片的钱，拿到的订单上写着游乐场闭园前可以去服务台取走照片。然后他独自走到零食摊位前又买了一份升级版的彩虹冰淇淋回来。在本雅明做这些事情期间，莱昂站在原地一直没停的哭。

直到那份淋了坚果碎的彩虹冰淇淋送到莱昂面前，他才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藏一样眼前一亮。

然后，莱昂接过冰淇淋，像是只贪吃的小猫一样舔舐冰淇淋球。他虽然还在啜泣，但至少注意力被转移后不再是之前那种会引人围观的哭闹了。

这时候本雅明伸手悬在莱昂头顶，他手上飘散的寒气让莱昂头顶的冰淇淋冻住了，然后他轻轻拿下了那块冰。

虽然年龄尚小，但是本雅明对寒气的掌握已经纯熟得惊人。他可以精准的只冻住那些融化的冰淇淋，而不让莱昂的头发也被搅在冰里面。所以他拿下冰块的时候莱昂甚至根本不知道。

这时候本雅明的手机响了，他从那小小的屏幕上看到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管家。

本雅明接起电话，听到对方说什么后，他微微露出震惊，但很快那种震惊就转变为了担忧。

挂了电话后，他看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莱昂。

莱昂看到了本雅明脸上的异样，他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的问“奥托，怎么了？”

本雅明脸上是一个十四岁孩子少有的冷静，他说“我们之前没有告诉你，和你有家族婚约的伊迪丝·泰斯伯格在一个月前被绑架了，他们刚刚找到了她，她还活着，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