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容。她像是一个心灰意冷的怨灵，站在地狱边缘，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灵魂开始燃烧。那种死亡的灼烧感让她有了一种生的希望，好像当这种剧痛爬遍全身，她就可以彻底丢弃所有她不该承受的羞耻感，然后重新活着。

大火中传来了一声女人的笑，高云瑟立刻从情绪中回到了现实，她四处张望，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你想摆脱那些让你不快的东西吗？”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高云瑟不再四处寻找，而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火。因为她已经明白，此刻正在和她说话的就是火焰。

火焰中，是赤神的意念。

“只要你成为我的女儿，我就给你力量，让你重生。”

高云瑟一下子无法理解这个声音在说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了那里面有着无限的诱惑。那种诱惑来自她心灵深处的某个渴望。

她想要用最野蛮的方式宣泄自己的痛苦，就像是她选择用一把火来烧光这个房子以摆脱自己的父亲居然是个变态的记忆一样。

她不知道在未来她还会碰见怎么样的痛苦，如果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御自己内心受到的伤害，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所以此刻，她根本无法拒绝得到更强力量的邀约。

火焰噼啪作响，燃烧的木头轰然落下。在跳动的火光里，高云瑟看着燃烧的红木桌椅，轻声答应赤神说，“好。”

那一刻，天空上劈下了一到巨大的闪电，直接击中了高家院落的房顶。

在赤神的有意激发下，高云瑟的神赐天赋、雷霆洛神、觉醒了。

从此，暴力宣泄就成了她维持内心平静最好的方法。她可以引落天罚的雷电，劈碎烧毁一切让她感到痛苦的东西。待负面情绪都随着雷电的消散而消失之后，她就能立刻恢复成那个灵韵清雅的样子。多年后，她也因此而成为了布鲁加学院年度破坏公物最多的人，并且获得了黑绵羊奖。

此刻，高云瑟靠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夕阳，闭着眼，整理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虽然还是个初中少女，但是已经磨练出了可以承受巨大压力的能力。

过了一会，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说，“可以不要杀白帆吗，我确信他不是那种会到处宣扬秘密或者公然和布鲁加学院作对的人。”

郎枫坐在落地窗上层的窗框上，她身后面是十六楼的高空。高楼风猎猎吹过，她扎起来的头发随风飘动。

她穿着一个初中女生常见的七分袖上衣、牛仔裤和帆布鞋，头发也是完全没有特意修整过的随意状态，那让她看起来好像是任意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路人少女。但不凡的是，她有一双鹰的眼睛，并且不惧怕身后可以摔死猫的高空。

“和我说这个事情没用，学院派了其他人去处理白帆。”郎枫说，“而且我也帮不上忙。我来这里是作为替补助手，基本上没有让我上场的机会。等这里的事情一处理完我就会立刻去美国，麻省理工冒出来了一个有神赐天赋的科学家，学院想要她过来，但是她不同意。事情好像很棘手。”

高云瑟点点头没再继续发问，不需要郎枫解释她也知道要来处理白帆的那个人会是谁——被郎枫承认为强者，被学院无条件信任，被派来处理莱昂剩下的烂摊子，并且行事低调安静到谁也不知道他来了……除了奥托·本雅明，还能是谁？

不存在于这附近的冰冷气息在联想中于高云瑟手臂边缓慢划过，高云瑟皱起了眉头。

看来，白帆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