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一出，众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最近100年来，很少听到有上级贵族会以这种野蛮的方式要债。

因为从上世纪初开始，为了不在实行选举制的新派神仆面前显得太过于落后，旧派神仆的上级贵族一直标榜着他们实行的是开明阶级制度，即上层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会在经济上压榨下层。虽说平级贵族之间互相拉扯的事件非常之多，上级贵族偶尔也会用些手段敲打下级贵族，但是像是袁小帅这样毫不留情的直接捏爆一个中层贵族家庭的做法从未有过。尤其是对现在这一代几乎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年轻贵族们来说，这种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会场，原本轻松的气氛逐渐沉重，恐慌和愤怒的情绪在贵族们之间蔓延。

大家都知道袁小帅在神仆的社会里是什么地位，即使他如此‘撒泼’，也没人能当面指责他。而且众人似乎这才想起来，在此之前张犀早就在蚕食勒菲弗尔家。朗贝尔表面上是死于不周试验场之手，而不周试验场背后是谁呢？大家都知道，张犀和章明午可都是中国人。

也许袁小帅当下的行为，不过是延续了他母亲的对外政策。现在的局势越来越有利于袁小帅，袁小帅的天赋又比张犀更为强劲和方便，所以袁小帅使用比张犀更加狠戾且直接的手段也是正常的。

德尼家不过是第一个倒霉蛋，袁小帅的胃口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莱昂感受到了人群中气氛的不对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走去找他的远房表姐洛斯。

莱昂看到精心打扮的洛斯此刻一脸铁青，像是要哭了一样神情恍惚。莱昂并没有很关心洛斯，但是现在这情况让他很迷惑，他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洛斯精神过于恍惚，以至于没注意到莱昂走过来了，当她反应过来莱昂在询问她情况时，她一下子哭了出来，然后捂着嘴跑出了会场。

莱昂和洛斯的交情不多，所以他也没跟过去，这时和洛斯在一起的另一个年轻女性贵族冷言冷语的对莱昂说，“您是真的不知道吗？袁小帅去德尼家要债，德尼家不肯给钱，袁小帅就杀了奥罗拉，还废了阿尔贝的继承权。然后他拿走了德尼家所有的财产，一半给了不周试验场，一半给了你。阿尔贝是洛斯的未婚夫，也就是您的准表姐夫，而且钱还打到了你家的账上，这么大的事情，您一点也不知道？”

这个女性贵族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站在她的立场来看，她认为莱昂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她完全不想理会莱昂。

莱昂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天方夜谭。

他知道自从马莲莲死后，袁小帅就变了，但是他再怎么变，也不能一夜之间从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变得胆大到敢去直接屠杀其他贵族吧？

莱昂甚至觉得这消息假的好笑，可是当他看到周围其他贵族们都用冷漠、恐惧又十分疏离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慢慢的觉得这事情可能是真的。

这时候，莱昂才发觉了一个更为严重的事情：如果这事情是真的，如果连这些中低层贵族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被孤立的恐惧从脚底满眼到莱昂全身，他不在乎德尼家怎么样了，也不在乎那些钱被谁瓜分了，甚至也不在乎袁小帅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他现在真正在乎的是他本身的存在是否已经没有必要。又或者，他的存在从来都没有必要。

那一刻，莱昂忽然感觉到世界如此陌生，如此不真实，仿佛他和世界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他永远无法触碰这个世界。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是空的，好像漏了一个洞，缺了什么东西。

而即使是这两种感觉本身，都是不真实的。

这是莱昂第一次濒临觉醒。

但是，在他更深入自己的感受之前，人群发出的喧嚣把他拉回了‘低级’和‘基础’感觉的世界。

在贵族们正恐惧着袁小帅这个人的时候，门僮来报说，袁小帅到了。

会场的门缓缓打开，袁小帅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西装礼服，神色如常的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像是回学校那样一脸稀松平常，而不像是刚刚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