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鼻腔里,楚知阙就坠入了无尽的纯白。
监护仪刺耳的长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冰凉的指尖触到珍珠光泽的棋盘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那个飘着细雨的夜晚,他攥着染血的通讯器,才终于明白自己被最信任的人骗了。
三天前,作为顶级情报员的楚知阙接到紧急任务,目标是潜入地下黑市获取一份关键文件。接头人是个总爱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声线温柔得像裹着蜜糖:“小阙,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去吃你最爱的桂花糕。”
他当时笑着应下,却没注意到对方藏在身后的注射器里,泛着诡异的幽蓝。
当麻醉剂注入血管的瞬间,楚知阙才惊觉不对。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他被锁在手术台上,看着曾经的搭档换上白大褂,眼底满是疯狂:“你的心脏,可是最完美的实验品。”
手术刀划破皮肤的剧痛中,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教他下棋的少年,还有记忆里若有若无的松柏香。鲜血顺着手术台边缘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朵妖冶的花。
“欢迎绑定炮灰系统 007!” 机械音在意识深处炸开,楚知阙却只是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轻笑。指尖拂过棋盘,翡翠色棋子在空白的世界里泛着幽光,仿佛在嘲笑这场荒诞的重生。
他伸手随意扯了扯颈间松垮的黑色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慵懒地靠在无形的椅背上。
骰子骨碌碌滚过棋盘的声响成了唯一的节拍器。当第三天的 “六” 声响起,翡翠棋子再次抵达终点时,系统终于崩溃了:“宿主!现实世界里你的身体正在腐烂!”
他仰躺在绵软的地面上,望着不存在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像极了手术室无影灯下最后一抹血色。
“做任务就能回去?” 翻身跪坐的瞬间,楚知阙眼底泛起狡黠的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先告诉我,任务里有比棋局更有趣的事吗?”
黑曜石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楚知阙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重新摆放棋子。他修长的手指将骰子在掌心抛起又接住,每一次动作都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
系统不断发出催促的警报声,却丝毫不能打乱他的节奏,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仿佛只有楚知阙与他的飞行棋。
007 机械眼的红光如同将熄的烛火,明灭不定地注视着楚知阙。男人修长的手指第无数次将骰子抛向空中,清脆的落盘声在寂静的系统空间里回荡,像是一首永不停歇的荒诞乐章。
金属合成音里终于溢出一丝叹息:“年轻人,该醒醒了。” 它扁平的机械手掌按向操作台,拉下那个布满灰尘的红色拉杆,仿佛拉动了命运的齿轮。
“喂!我还没下完 ——” 楚知阙的怒吼被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
系统空间重归寂静,007 从次元口袋掏出印着 “养生快乐” 字样的电子保温杯,袅袅蒸汽中,它用机械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杯壁:“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殊不知,这一敲,敲开的却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惊险之旅。
刺鼻的药香如同一记重锤,猛地灌进鼻腔。楚知阙踉跄着扶住药柜站稳,月白色长袍的下摆扫过青砖地面,腰间系着的药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里头整齐排列的银针。
束发的玉冠压得额头生疼,他低头打量这身陌生的古代服饰,完全摸不清状况:“这是演哪出?”
太医院内一片忙碌景象,同僚们各自专注手头事务。有人手持戥子,小心翼翼称量药材;有人对着医书皱眉,口中念念有词;还有人在药鼎前不停搅拌,额角沁出汗珠。
没有一人转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 “自己”,仿佛他只是空气。
朦胧的视线中,一只粗陶研钵逐渐清晰,里头半捣碎的深褐色药末还散发着古怪的气息,石杵上沾着的汁液正顺着纹路缓缓滴落。
楚知阙下意识摸向腰间,视网膜上突然跳出 007 惊慌失措的弹窗:【警报!传送通道错误!目标世界 “大雍王朝” 误触为 “权倾天下”!】文字后面跟着三个疯狂闪烁的感叹号,像是系统慌乱的心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闷雷在耳边炸响。原本忙碌的医官们动作僵住,手中的戥子、医书纷纷滑落。
当那抹深紫色衣角掠过门槛,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药香 —— 新帝玄袍上暗红的血迹还在往下滴,金线绣着的蟠龙图腾被血色浸染,更添几分狰狞。
楚知阙盯着对方腰间半露的龙纹玉佩,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新帝狭长的凤目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他身上,染血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太医院何时进了这般标致的新人?”
话音未落,空中的血色倒计时突然加快跳动,007 的尖叫几乎刺破耳膜:“宿主快躲开!他刚杀完人煞气正重!”
新帝染血的指尖骤然收紧,楚知阙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冰凉的玉佩贴着他小腹,而对方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将他溺毙。那气味混杂着铁锈与硝烟,仿佛是从尸山血海里浸染出来的,熏得他眼眶发酸。
倒计时的红光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007 的尖叫还在脑海里回荡,他清楚地看到新帝凤目里翻涌的杀意,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新帝眼尾的朱砂痣被血色映衬得愈发妖冶,宛如一道催命符。
脖颈传来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楚知阙本能地挣扎起来,月白色长袍被攥出褶皱,束发的玉冠也歪向一边,几缕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苍白的脸颊。
他扭动着想要摆脱禁锢,却发现男人高大的身躯如同铁铸的城墙,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腰,半点逃脱的缝隙都不留。
腰间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碾碎,楚知阙的长袍下摆被带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
“反正都死过一回了,还怕再死一次?”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楚知阙心一横,干脆伸手勾住新帝的脖颈,指尖触到对方后颈处未干的血迹,黏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他直接将对方的脑袋拽了下来,在新帝错愕的眼神中,他的唇重重压了上去。
血腥味瞬间在口腔蔓延开来,楚知阙尝到了铁锈般的苦涩。新帝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大概是刚刚厮杀时留下的,此刻被他这么一吻,鲜血渗出得更多。
温热的血顺着两人交叠的唇角流下,滴落在楚知阙月白的衣襟上,晕开一朵朵狰狞的红梅。楚知阙紧闭双眼,在倒计时的滴答声中,反而加深了这个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吻。
他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太医院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