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阙翻开泛黄的卷宗,纸张脆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昏暗的光线下,摇曳的烛光将潦草的字迹投射在墙壁上,宛如扭曲的鬼影。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 “浑身烧伤”“胃囊爆裂” 等字眼,粗糙的纸页边缘刮得皮肤生疼,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 这些症状,竟与原著中新帝登基一年大肆屠戮后,蓝焰蛊引发的惨状如出一辙。
可如今新帝尚未坐稳皇位,本该如沉在深潭底部的暗礁般,一年后才掀起惊涛骇浪的灾祸,为何提前降临?
他垂眸盯着 “护城河浮尸案” 几个褪色的字,思绪不受控地飘回原著剧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新帝掌权一年后,因猜忌嗜杀,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为求自保,官员们四处搜罗奇珍异兽讨好圣心。一位新入朝的官员听闻南疆蛊虫神奇,甚至传言有长生之效,便撺掇众人寻找。
正巧南疆公主化名巫女出游,因囊中羞涩想用蛊虫换钱,就此卷入这场风波。
“得蛊虫得长生” 的荒谬传言,引得富商们争相竞拍,最终落入某位官员手中,却也因此引发了一系列被蛊虫控制的乱象,甚至差点让男主与南疆公主反目成仇。
那些荒诞的情节,如今想来,却像被赋予了某种诡异的生命力。
“本该是一年后的事……” 楚知阙在心里喃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原著里那些如同儿戏般的情节,此刻却化作锋利的刀刃,将现实与虚构的界限割得支离破碎。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身旁的容炔,对方正倚着书架,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玉佩,温润的玉质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尾的弧度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能看穿他脑海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楚知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又翻了几页卷宗,试图寻找更多线索,可泛黄的纸页间除了模糊的墨迹,只有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混着卷宗特有的陈旧气息。
楚知阙的大脑飞速运转,原著里可没有关于这指印的任何描述。
如果有人在暗中推进剧情,那这个人必定对原著了如指掌,还能悄无声息地接触到这些卷宗,会是谁呢?是容炔吗?可容炔为何要这么做?
又或者…… 是因为自己的穿越改变了某些关键节点,导致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提前行动?
楚知阙想起穿越之初,007 那冰冷的机械音,那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危险。
楚知阙合上册子,指尖残留着纸张的霉涩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菌丝在皮肤下蠕动。
泛黄的纸页间,潦草的记录如同无声的控诉,诉说着护城河浮尸的诡异 —— 浑身烧伤却无挣扎痕迹,胃囊爆裂得如同被无形力量撑破,这些本应在新帝登基一年后才出现的惨状,如今却提前上演。
京中表面的平静如同易碎的琉璃,暗藏着汹涌的暗流,他深知,这其中必有蹊跷。窗外的寒风拍打着窗棂,像是无数双急切的手,想要将他拽入这深不见底的谜团之中。
他抬眼望向容炔,对方依旧倚在书架旁,玉冠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雪色锦袍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白,宛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玉雕,却散发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那姿态优雅得近乎完美,却又仿佛是刻意摆出的假象。
“国公,今日多谢指引,卑职想先回去整理些思路。” 楚知阙行礼告退,余光瞥见容炔把玩玉佩的动作顿了一瞬,那细微的停滞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转瞬又恢复如常。
他不禁猜测,这短暂的停顿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是对自己的怀疑,还是在盘算着什么?
踏出卷宗房,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宛如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得脸颊生疼。
楚知阙接过侍卫递来的油纸伞,伞骨撑开的 “咔嗒” 声在寂静的回廊格外清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黑色的羽翼掠过头顶,几片羽毛飘落肩头,带着不祥的气息。
他撑着伞走在青石板路上,积雪与雨水混合成冰碴,每一步都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仿佛是他紧张的心跳在地面回响。
街道两旁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昏黄光影透过伞面,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与记忆里原著中描绘的场景渐渐重叠。
那些文字里的故事,此刻却成了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一种荒诞的感觉涌上心头。
行至朱雀桥边,一阵鲜香突然钻进鼻腔,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暖阳,驱散了些许寒意。
循香望去,只见桥畔支着个冒着热气的馄饨摊,破旧的灯笼下,“老陈家馄饨” 几个字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墨迹在岁月的侵蚀下已有些模糊,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小摊的漫长岁月。
摊主是位满脸皱纹的老汉,佝偻着背,正用铜勺有节奏地敲着锅沿,扯着嗓子吆喝:“馄饨嘞!热乎的馄饨!现包现煮,吃了管保身子暖和!”
那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却又充满了烟火气,在这冰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而珍贵。
楚知阙鬼使神差地收了伞。木凳刚坐上去还有些冰凉,不过很快就被蒸腾的热气烘暖。
老汉掀开锅盖的瞬间,白雾裹挟着葱花、紫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锅里雪白的馄饨随着沸水上下翻滚,宛如一群欢快的鱼儿。
“客官,您瞧这馄饨,皮薄馅大!” 老汉笑着递来一碗,铜碗边缘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油花,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楚知阙用汤匙轻轻一搅,汤底清澈泛着油花,紫菜碎和虾米随着波纹打着转,咬开一个馄饨,鲜嫩的肉馅混着滚烫的汤汁在舌尖散开,瞬间驱散了周身寒意,仿佛连心底的阴霾都被照亮了几分。
这一刻,他仿佛暂时从那沉重的案件中抽离,沉浸在这平凡的美味之中。
隔壁桌几个汉子一边吃一边说笑,粗狂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桌上洒了不少辣椒油,红彤彤的一片,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老陈头,今儿个的馄饨格外鲜啊!” 有人端着碗凑过去续汤,碗底还残留着几颗馄饨,“是不是放了啥秘方?” 老汉眯着眼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哪有啥秘方,就是图个新鲜!”
楚知阙听着这些家长里短,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仿佛暂时忘却了案件带来的压力。
低头喝汤时,楚知阙忽然瞥见碗底沉着几颗褐色的小颗粒,圆润的形状看着有些眼熟。
正疑惑间,隔壁桌的汉子大大咧咧地嚷起来:“老陈头,你这花椒粒放得够狠啊!鲜得舌头都要掉了!”
楚知阙恍然,医书上那些药材模样在记忆里褪去,眼前的分明是晒干的花椒。
老汉端着汤勺过来续汤,浑浊的眼睛笑眯眯的:“就好这口麻香!客官要是觉得重口,下次给您少搁些!”
楚知阙笑着摇头致谢,看着碗里随着涟漪晃动的花椒粒,紧绷的心又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