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实现振兴大计,祖师大人可谓勤勤勉勉,每日修习自身不说,阁内事务也不松懈,甚至大过年的还不辞劳苦地跑到青云山庄给东方问渊治疗心疾。
在青云山庄中混了几日,纪煌音和芄兰便回了玄音阁。
纪煌音本以为在荒山野岭庆贺新春难免有些凄凉,谁知那几日过得还算有滋有味,连奔丧公子看上去都顺眼了许多,二人从山庄出来的时候,甚至还彬彬有礼地互相道了个别。
于祖师而言,难得过了一个平顺的年。
正是正月里,江湖上跑马的都不做生意,山上的玄音阁总部自然也就冷清了下来。
纪煌音无事便在书房里待着,或读读暗桩呈报,或翻翻阁内记档,或拿来堪舆图比比划划,计算着开春之后的发展。
现下阁中内奸虽除,清源教却一直未曾现身。
揪出来的内奸都用幻梦一一审过,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买下玄音阁消息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越是如此,纪煌音越觉得事态复杂,她虽从玄玉玦中预先得知危机,可只要清源教还未冒头,想先下手为强也是无从说起,只能暂时守株待兔。
背后的人隐藏得这样好,绝不可掉以轻心。
“敌暗我明,这才是磨人呢。”
又一次读完没有异象的呈报后,纪煌音坐在书桌后摩挲着玄玉玦喃喃自语。
芄兰不明白,为何阁主近来总是对着上书一切如常的呈报册子不满,似乎得发生点什么事她才顺心。
芄兰不知道,祖师大人这条命是好不容易才续上的,自然要慎重珍惜。不过看着自家阁主春假时期还整日憋在山上,芄兰怕她闷着了,又开始建议她多出去走走。
纪煌音听她念叨了几日,总算放下手头的册子:“是有些时候没出门了,正好下山去看看斟星楼经营得如何。”
芄兰无奈:“阁主,属下是让您休息一日,您怎么又想着视察的事了?”
纪煌音手指一晃:“非也,我们去斟星楼就是去玩的,要是连本座都能在斟星楼玩得开心,那这斟星楼便是成了。”
斟星楼是玄音阁欲部治下新开的一处烟花处所。
说是烟花之所,但实际上此楼格调甚是高雅,一点看不出来有什么烟花柳巷的气息,反而是个清饮雅酌的好去处。
远远一望此楼,便看它精美绝伦,不入俗流,更别提楼中姑娘个顶个的美貌,且善解人意才情过人。
只有一点,斟星楼的姑娘从不陪客过夜。因此斟星楼中虽有美如云,却只以歌舞娱情、以才貌动人,最多开些赏花品茶、谈诗论画的集会。
可邀美人月下清谈,而不可一亲芳泽。
饶是如此,斟星楼一开业,仍旧引得各处富豪权贵流连,就连自视甚高的文人雅士也不少上门。
最开始纪煌音要欲部做这样一处生意时,容长老是很为难的。
这样风格的所在,容长老翻遍了大梁都城也找不出一个。没有参考,前期又要投入大价钱,他拿不准这是不是一桩赚钱的买卖。
生老病死,饮食男女,玄音阁三部皆由此来。其中专注于在饮食男女上下功夫的欲部,自然少不了经营酒肆赌场、秦楼楚馆。容长老对这些生意十分上心,然而年前纪煌音一一到场巡查后,却是连连摇头。
容长老爱在银子上钻营,欲部收入也算可观。可落在祖师大人眼里,便是横看竖看都不满意。
容长老做这些买卖,总爱往那下一等的档次去经营,且又贪多嚼不烂,鱼龙混杂的难免不好管理,收入虽多,白砸进去的银子也不少,斟星楼的前身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斟星楼原叫挽花坊,是个实打实喝花酒的地方,这样的妓院容长老手下还有几处。
纪煌音当时来了挽花坊,站在二层的凭栏边上看着楼下花红柳绿莺莺燕燕,各类人络绎不绝,直截了当地让容长老把这些妓院全部关闭。
容长老哪里舍得?可又不敢违抗阁主之令,只站在边上蚊子哼哼。
看容长老面露难色,期期艾艾不肯罢手,纪煌音反问他:“那些酒肆赌坊也便罢了,且由着你去折腾,可是这样的三流下处,开来有何用?”
容长老犹豫着回她:“可是阁主,这几处毕竟收益尚可,关了岂不可惜?”
纪煌音却态度坚决:“容长老,你若是想要欲部更进一步,便不能满足于尚可。咱们玄音阁历时一百多年,三部也一直同在,你还记得三部成立的初衷吗?”
向来熟读玄音阁史、牢记阁中教义的容长老自然不会忘了三部建立的初衷,立即答道:“当年祖师大人以暗网起家,建立了玄音阁,后来在暗网之外又细分了三部,一是为了细致处理特殊的生意,让暗网行事更加方便,二来也能增加阁中收入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