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浙还在说些什么刺-激人的话，每一句都直击心魔。他一定是有调查和了解，不然绝不会这样戳中痛处。

逐渐，时逸的周围萦绕起些许黑雾。他侧头靠在顾枫胸口的时候，墨绿色的竖瞳竟也蒙上一层灰影。

迷离的瞳孔失神地看向某处，眼眶也噙满泪水。

精神入侵。

顾枫很熟悉这样的状况。污染值到达一定程度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特别是在未知情况下，对副本内的恐惧和痛苦。

他皱眉瞪了花浙一眼。

那诡怪必定做过很多调查，也知道些关于统领者的传闻。守株待兔，正等着时逸上钩。采用的方式，也是低劣地揭开伤疤。

“时逸……没事的。”顾枫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

身后墨绿色的龙尾现形，晃动了一下，缠上了顾枫的手臂。龙尾在抱住时逸的那只手上绕了几圈，又明显收紧，将人拉得更近些，乃至无法动弹。

如此惊恐，又小心翼翼。

“我不会走的，不必担心。”

顾枫半拢住他的耳朵，轻声哄着。他的声音靠得足够近，完全能够覆盖住花浙用力的嘶吼。

片刻，怀里的人动了动，伸-出手反抱住顾枫的腰。他不再颤-抖，呼吸也平稳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浓重的鼻音还残留一丁点哭腔的痕迹，但压平的声调不再有失控的样子，“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他估计打听过一些，想侵扰我的精神状态。”

时逸直起身，从顾枫的怀里抽出：“……堂堂统领者，竟然能被这种小伎俩带进沟里去。”

他的眼眶还浸着泪，却依旧扯出一个还算标准的笑。

“这种伎俩比躲起来贴脸吓人还要致命，这不是你这个统领者的问题，”顾枫伸手扶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过脸颊，擦去了未干的泪痕，“你还能这么快自己缓过来呢，不是很厉害吗？”

“但是，我……”

时逸还想数落自己什么，却在与顾枫对视时噤了声。他抬手将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晃头用脸侧蹭了蹭他的手心。

顾枫猜中了他的心思和没说完的话：“你没什么好责怪自己的。”

见对方不依不饶要说什么，顾枫在他开口之前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啦，这种事，没必要复盘。”

千言万语聚在嘴边，最后只变成了一句低声的“谢谢”。

花浙攻击的话语也停了下来。

围绕在时逸身边的黑雾已经消失了，他的眼眸也前所未有的清亮，没有一点被污染的痕迹。

“还有什么诡计？”时逸站起身，纵身一跃，悬置半空。

他显然被彻底激怒。先前的内耗和悲痛全都转化为愤怒，成为一根用神力汇聚成的光剑，直直地对着花浙。

这里不完全是真实的副本，也不全是摹本。

时逸和顾枫还没摸透花浙的诡计，但至少能发现，摹本的空间与副本重合，调解员系统的逃生通道也被完全关闭。不仅如此，联系外界的通道被完全切断，求救信息也发不出去。

身处真正副本里的那群人类玩家是否还活着，也是未解之谜。

“杀了我，你也会重伤的！这里不是什么模拟演练，就是真正的副本，”花浙的神色无比慌乱，“我的身体里有两个诡怪，你抹杀我，这个副本的两个阵营都会消失！”

也许是看到时逸稍微放低了一点的手，花浙说话的底气变足了很多：“这个副本也会被销毁……不，是你，你没有权力抹杀我。你应该把我交给怪谈法庭！”

“没有权力？”时逸重复了一遍，哼笑了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挣-扎的花浙，拖长了语调：“身为统领者，我拥有抹杀任何一个诡怪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