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清笳与张月鹿被环环算计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俩这智商,多说无益。
算了,还是护好自己最重要。
解药药效很快,很快湘君便又亲密无间般贴上了清笳,担忧道:“那仆人强行带走你,你可有受伤?”
“无碍。”清笳摇摇头,视线落在身旁男人身上,道:“让姑娘失去魁首之位,非我二人之愿。”
他们所在的两场,皆是以胜利结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清笳自知理亏,理不直气不壮道:“这同心蛊的毒,不知姑娘能否···”
不曾想,湘君重重一掌拍在了她的肩头,拍掉她内心的不安,在她耳边轻声道:“所谓同心,即共生共灭,死一只便都死了。”
“再者说,这是蛊,没有毒。何来解毒一说?”
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星星眼,清笳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但还是礼貌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正事理好,清笳的目光落在一丈外不停摩挲着扇柄的白衣男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但她并未直接开口询问,迂回道:“听闻今日有拍卖会,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同行?”
“不了,”湘君抽回了手,“事情已经办完,家中还有人在等着本姑娘。”
张月鹿疑惑道:“姑娘,那心心念念的蛊可到手了?”
湘君瞥了一眼后面的陌和,冷哼道:“有人自愿让出定制蛊,天大的便宜可不得赶紧捡起来,免得被人又丢了。”
陌和知道她的阴阳怪气是对自己,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想阻止你送他们回家,我只是,只是···”
到关键地方,“只是”哥又卡了,当真扫兴。
“哎呀呀,这人耳朵可真好啊!”
湘君的怒火被挑起,丝毫没有刚刚运筹帷幄的怡然自得,毫不留情地回怼道:“知道本姑娘是有要务在身,还特地易容都要来搅乱我,是吧?”
“知道你体恤湘州客死他乡的游子,我只是,只是,”
清笳屏住呼吸,生怕多大的呼吸声让“只是”哥再次卡壳。
功夫不负有心人,陌和成功摆脱“只是哥”的头衔,嘟囔道:“我只是想帮帮你,证明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弟弟。我不知道会坏了你的事情。”
说出了无心之失的过错,陌和似乎恢复了勇气,声量骤然加大,“如今这修复蛊也拿到了。湘君,你能原谅我?”
“各位,相逢即是缘,后会有期。”湘君只觉尴尬,连忙告辞,然后跑出了府。
瞧着湘君火急火燎,仿佛火烧屁股的匆忙背影,陌和连忙跟上,大喊着:“湘君,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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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色微凉,城主府一片安静似已沉睡。夜风吹过,激得门口昏黄色的灯笼左右摇摆,也扬起了府主人的单薄衣裳。
“城主,天凉了。”侍女将一件素色披风呈到柳衣面前。
倚靠在窗边,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柳衣轻瞥了一眼。素色的披风暴露在月光之下,反射着淡淡的银光,仿若吸收了月之精华,让人不禁感叹一句,好一件月华裳。
但若仔细一瞧便知,哪来什么月华裳,只不过是缝制的丝线中混杂了金丝银线罢了。
柳衣忍不住伸手抚摸着这件在她众多衣裳中毫不起眼的一件,手指轻勾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们走了?”柳衣摩挲着披风,问道。
侍女恭敬道:“几位贵客说有要紧事,出了拍卖会场便直接走了。”拍卖会傍晚才结束,清笳等人趁黑也要走,看来确实是很要紧。
不知是高处不胜寒,还是风被染上了寒意,侍女受风一阵战栗,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衫。一向怕冷的柳衣却没有立马将披风披上,仍慢悠悠地摩挲着,仿佛手中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侍女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蹑手蹑脚地退下,生怕城主知晓自己看见了这反常的一幕。
柳衣的脑海中闪过师姐曾经问过她的问题,“你为什么想取名衣衣呀?”
那时的小乞丐吃不饱穿不暖,在能吃饱的情况下,衣衫褴褛的她满脑子都是如何穿得暖,可眼睛却总是粘在那些个穿得漂亮的女娃身上。
所以当柳弋问她的时候,小乞丐不假思索道:“因为,衣衣想穿好看的衣裳。”
柳衣突然不记得何时自己对漂亮衣裳没了兴致,是师姐死后,还是她心智丧失之后?总之如今,再看见这所谓的华服,她只觉五味杂陈。
木影没有杀她,柳衣知道这不是神的悲悯,而是她的这条命偿还不清她的罪孽,所以神要她好好活着。
这几日,夜夜无眠,睁眼到天明,她不是没想过自杀,但身体好像被下了禁制,无法成功。就连想写个罪己书昭告天下,以此减轻心理负担,也无法完成。
她只能清醒痛苦地活着。
—青水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