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族长的手移开,之前缓慢滴血的伤口犹如溃堤般汩汩流血,宛如小溪河流,血流下落撞击着盛血的桶发出“哗哗”声。
“身为修罗族人,你也怕是被这预知枷锁所支配着,无法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罢。既如此,何不助我完成这大业,冲破这该死的封印,恢复我族自由?”族长愈发激动,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原地飞升。
清笳并未被他这番冠冕堂皇为族人打算的“肺腑之言”说服,反倒隐隐猜出了真相。
预知限制善恶,他们这样大肆作恶,怕是预知的反噬已经让他的身体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所以才不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数百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清笳内心隐隐不安,“所以,之前那些被绑架的人都已经死了吗?”倏然要这么多人,只能说明前面的那些人已经失去了价值。
“是啊,那又如何?能用来延续各国国师的预知能力,是他们修来的福气。”族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那些百姓就该为了他们牺牲。
清笳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此人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都是疯子,难怪姜溪这么疯,原来是有个活了千年的老疯子在身边。
不知流了多少血,清笳感觉左手的轻飘感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虽然内心知道对方要将她当作桥梁,断然不会让她失血过度而死。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清笳冷哼开口,“你不会真以为就凭我的血就能达成目的吧?”
“谁说只有你的血了?”看着即将盛满的桶,族长的手再次覆上清笳的手腕,再次拿下时血流戛然止住。
此时,姜溪带着乌泱泱的一帮人来了,祠堂阿婆赫然在列。除了几位与姜溪一样的年轻小伙,其余人的样貌皆与阿婆相仿,但具体多少岁这就不得而知了。
石桥下的血海荡漾,掀起的血花溅上石桥,洒在修罗族人的脚边。他们却习以为常般平静,淡然自若的样子让人细思极恐。不知他们还见过什么血腥场面,内心才会对此毫无波澜。
“族长,族人都带来了。”姜溪恭敬道。
“将这血分下去,每人一碗。”族长吩咐道。
清笳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血被分到众人手里,那些人居然没有过问,直接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想呕却呕不出来,只得偏过头如同鸵鸟般自欺欺人不再面对。
“我族族人苦于这预知能力带来的枷锁已久,如今老夫终于攒够了带领各位冲破封印的浑厚力量。恢复神族身份,解除预知枷锁就在今朝。”族长眼里异常兴奋。
他的话犹如扔进水潭的石头,瞬间激起千层浪,“魔族圈养我族已久,终于能不再受其束缚了!”
“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出去了!”
······
如此这般,他们竟还不明白魔族为何圈养他们吗?
清笳只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若真是姜洄也会逃,就算外面是刀山火海,也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
修罗族众人由族长带领,顺着九曲石桥席地而坐。相比之下,躺着的清笳三人反而更舒坦些。
躺在正中桌上的清笳合着眼仿佛已经入睡,背着对修罗族人的左手却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族长,复苏仪式什么时候开始?”有人锤着自己发酸的腰背,却不敢贸然起身,只得出声问道。
在外界习惯了舒适的软榻棉垫的“贵人们”,凭借着预知带来的便利走哪儿不是被供着,哪里受过这种苦。
“待时辰一到,阵法归位便可。”
石桥下的血海无风自动,涟漪一圈一圈泛开,血波层层推进,相碰后却并未消失,再次卷土重新。
若是定眼瞧仔细些,便能发现是下面缓慢移动的泥塑带起了这圈圈涟漪。井然有序排列的泥塑阵型早已打乱,俨然成了新的阵法。
倏然,平静的血海仿若被烧开的水开始“咕咕”冒泡。随着红色的泡泡破裂,从无数地方掠夺而来的精气、香火之气犹如不要钱般在空中炸开。
紧接着,在空中弥散不知方向的力量尽数朝着上首涌去。不对,应是被吸食过去。
空间内极大的落差感,就连清笳这个不修炼的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不得已睁开了眼,朝上方望去。
“吾之后人,可还安好?”